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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蓬莱舘咏绛舍丹青七章(上)

(2022-10-01 09:44:15)
标签:

绛舍

姚法臣

丹青

诗咏

老刊

分类: 小文

高吟欣为丹青颂

       ——小蓬莱舘咏绛舍丹青七章

 

杜刊功

 

  画,书之余也,学者于游艺之暇,适趣写怀,不忘挥洒,大都在意不在象,在韵不在巧,巧则工,象则俗矣。虽然,其所画者必有意焉。是故于草木也,兰之芳、菊之秀、梅之洁、松竹之操,皆托物寄兴以资自修,非徒然也。(明岳正《画葡萄说》)

读绛舍法臣丹青,吾愈信斯言哉!

 

丹青始信有灵犀

 

      法臣寓居岛城数十载,读书养志,高才飒涌,彬彬然有儒雅之风。丙申春始,兴来手拾画笔,毫濡丹青。夏秋之际,自喧嚣闹市避归老家南山,读书、思考、写作,每暇余,则临摹写生,日有新作。吾观之,文心画胆,聪根慧眼,纵横挥洒间,不为形羁,而以意胜,情以写心,趣以生姿,墨色出彩,神韵尤具,画里画外无不浸淫馥郁浓厚之书卷气息,真一片绚烂清新景象也。

     立秋,法臣作《萱花图》,谓:在老家月余,三伏溽暑,母挥汗如雨,日爨三餐。劬劳有母,不孝其子。绘此萱花,敬献母亲。延海曰:清新淡雅。吾言:见笔墨,立骨势。韵既出,意乃得。七夕后,见其小品新作:红荷残瓣二三,黑蜻蜓轻落莲蓬之上,红荷摇曳,甚为绚烂。又水草数茎,墨痕渲染,清气氤氲,淡韵朦胧,知其荷叶乎?烟水乎?悉凭想象耳。吾凝视良久,为之出神,吟句云:

  

秋水残荷入画中,缬红萦碧动莲蓬。

    雕虫偏有雕龙手,尺幅乾坤腕底风。

 

    又日,法臣大笔写意《加冠图》:画面正中,淡墨健笔勾写巨石,前横卧一公鸡,黑羽红冠,后高挺大红鸡冠花,昂然怒放,灿若火炬,煌煌夺目,自谓冷眼看官场。吾遂反其意而题曰:

 

   秋色泻毫端,西风千里残。

   浮云横冷眼,绝顶染红冠。

   白石侵霜重,清心激水湍。

   东坡居士曰:高处不胜寒!

 

法臣为之感慨:画凭诗立骨。

     吾见其《白石山花》系列,心甚喜之:花开笔底,遒媚相映,百态千姿,蔚然可观。其尝谓:受刊兄赠诗白石清心之启发,得此系列,修心养德。延海曰:出手不凡,画亦载道。一阴一阳谓之道也。其《桐花写意》,烂漫天趣,清芬四溢,吾赞曰:对景写生,颇有灵性。摇曳生姿,造型生动。清新自然,不与人同。所谓‘眼前见、胸中成、笔底出’,所谓‘形神备、天赋具、大道行。’

    中元夜,吾吟其《秋色图》曰: 

 

  持螯把酒向西风,欲醉东篱啸碧空。

  最是动人秋色好,凤仙笑约雁来红。 

 

  既望,吾见其《山茶白石图》,情动胸臆,溢之若泉,曰:上下呼应,构图天成。笔墨淡远,清雅空灵。乃为题一绝云:

 

   腹内诗书腕底功,出尘逸气野山中。

   灵犀一点会心处,绛雪花仙白石翁。

 

复谓:黑白红,点线面,动与静,紧与松,皆可圈可点!白石之造型、布局尤为精彩。写石能近承潘天寿,上接八大,则丰神具焉。法臣云:寿者之力与八大之神,正弟之所追者。

  八月,法臣作《白石山花》,笔简色暖,形美神足,一种野逸天趣,令人欲醉,惹人生怜。吾怡然题曰:

 

  丹青始信有灵犀,白石山花清石溪。

  一声惊梦千峰外,餐霞谁与听天鸡?

 

法臣喜谓:始信言之,不啻迷药矣!隔空敬酒,大白浮之。吾曰:黄山天下奇,上有始信峰。奇人野山子,灵犀付丹青。

法臣作《秋菊》,言:晨写此菊图,闻得秋香蟹滋味。吾酒后微信见之,醉意朦胧而吟曰:

 

  秋香蟹滋味,浮白对黄花。

  中夜星河落,南山月影斜。

  风过天欲尽,心寂梦无涯。

  忽听北窗外,蛩声寒透纱。

 

其作《凌霄图》,自谓写得此时好心情,吾乃漫题寄之:

 

  丹青飞逸兴,写得好心情。

  紫气凌霄上,红云拂地倾。

  秋风渭水畔,春色洛阳城。

  最忆南山夜,石溪听雨声。 

 

  中秋节,法臣微信独白,发人深思:自重拾画笔,顿觉理解《周易》感通两字之内涵。人乃感情动物,读书、著文、与朋友三人行,皆为倾其感情之佳途。然,作画乃最可直抒胸臆而立见者。好比一屋之内,每启一窗,皆有迥异之风景。

    法臣读吾之所记,谓曰:所谓笔墨,乃交流沟通、传情达意之道耳。怀其诚,言其辞,一段岁月,立此存照,又岂不美哉?若后续有年,必是心曲妙音、诗情画意难得之作也。延海则感叹:春花秋月道无常,奈何世间有心人。吾亦有句云:“襟怀寥廓意难休,欲泻丹青万里秋。”

 

 

自古丹青逸心出

     

 

秋分夜归,吾微信见法臣新作《秋菊图》,题曰:

 

子夜酒犹醺,醉吟聊献芹。

野峰横碧落,清菊正秋分。

绿蚁香山雪,绛云浣女裙。

东篱问陶令:谁与荷锄耘?

 

又日,法臣秋夜“画猫成山”。自谓:“本欲画猫,然极丑,大笔涂之,依势涂抹,遂成此重峦叠嶂。吾不禁为之莞尔,遂吟曰:

 

霜林荒野欲斑斓,千仞崂峰天海间。

万卷缥缃盈绛舍,三更翰墨写苍山。

西风吹日暮云起,逸笔传神秋树删。

丘壑纵横归梦底,气雄郁郁望荆关。

 

法臣甚喜:“宜将‘万卷缥缃盈绛舍,三更翰墨写苍山’制联,与此《苍山图》共嵌合壁。”吾曰:“此联乃实写耳。绛舍主人坐拥书城,诗书万卷。夜半挥毫泼墨,图画家山。真大雅哉!‘逸笔传神秋树删’更为此诗要紧处:删繁就简,笔墨写神,此所谓倪云林‘逸笔草草’之大意在焉!人有‘画虎不成反类犬’,君则‘画猫不成写苍山’,又佳话耳。噫!后之视今者,亦当为典也。”法臣复曰:“‘逸笔传神’句,鼓吹之意在焉;‘万卷三更’联,实笔写史纪实也。”吾曰:“君其勉之。”

重阳后,法臣夜半微信示《芭蕉听雨图》。翌晨,吾题一绝云:

 

 暮雨侵寒栖宿禽,潇湘滴翠竹森森。

 风前寂听芭蕉语,万里江天秋欲深。

 

又见其作《蟹菊图》:数叶芭蕉,一从红菊,三闸蟹横卧蕉叶。戏曰:“闺女想吃大闸蟹,爹爹有钱无处买。画只毛蟹墙上挂,想吃就到画前来。”复绘同题一图,曰:“挂在墙上也解馋,索性再添三两只。”吾再吟《秋杪题绛舍蟹菊图》曰:

 

笔底秋风墙上观,蟹肥绛舍菊清寒。

劝君只饱眼中福,狼藉莫教馋腹餐。

 

法臣戏谓:“恨不浑身都是笔,狂扫高人一万卷。”吾即吟答曰:

 

浑身是笔又如何?柔翰一枝横剑戈。

自古丹青逸心出,凤兮犹听楚狂歌。

 

法臣四更犹未眠,作《白菜清菊图》《白石水仙山果图》。明朝,吾曰:“云水襟怀!翰墨丹青之大境界指日可待也。”吾爰题句云:

 

深夜试新纸,激情倾笔根。

秋霜寒似月,野菊不须盆。

绛舍写清白,红尘感旧痕。

襟怀荡云水,雄胆破篱藩。

 

秋杪霜降,法臣示新作《依稀记得旧时梦》:一团红毛线,一段穿针之新织红毛衣,一剪刀,一针线笸箩,内置鞋垫、碎布等物什若干,落款“石溪山房”。黄昏微雨,吾感而吟曰:

 

慈母手中针线飞,柴门儿女御寒衣。

依稀记得旧时梦,夜听石溪秋雨霏。

 

晦前,法臣示《枇杷图》《荔枝图》。吾言:“枇杷黄,荔枝红,石溪碧淙淙。”明日,午夜示新作两帧:《荔枝南瓜图》,荔枝盈篮,南瓜堆石,上下错落,红黑相间;《老玉米图》,墨叶苍苍,玉米灿灿。曰:“凌晨写此图,窗外无风无雨亦无月。”吾吟《题绛舍荔枝南瓜图》云:

 

笔底荔枝鲜似花,眼中绛舍绛南瓜。

写来都是寻常物,不逐红尘肆欲奢。

 

填词《如梦令·题绛舍老玉米图》曰:

 

矮树谁家墙外?灿灿金枝流彩。伫望小山村,云插数峰如黛。澎湃,澎湃,墨舞笔歌天籁。

    

孟冬,晓见法臣“白石红梅水仙”新作,遂吟寄曰:

 

袅袅花仙下瑶阙,棱棱白石红梅骨。

绝尘谁与共清寒?冰魄一轮天上月。

 

法臣曰:“吾所思题,恰‘尘外’者也。”日中,即见其奋笔题曰“逸尘”。吾赞曰:“书法苍劲,朴拙浑厚。‘逸尘’赫然点题,令人豁然醒目,崛然醒神,超然出尘矣!纵观书与画,笔与墨,大有缶翁奇遒之韵、雄健之风也。”

法臣示《清供图》,曰“晨四点醒,再无睡意,写得此图。”延海曰:“兄入书画三昧状态矣。”法臣云:“勤能补拙乎?”延海谓:“兄之才气非拙,实敏之至也。故当言之如是:勤能助敏也。似火之加薪、苗之得雨、器之受电,其进步也甚速!”吾则欣为题焉:

 

晓窗清逸写清供,绛舍襟开笔奋纵。 

不落心尘意出尘,高吟欣为丹青颂。

 

法臣写兰竹一帧,题“君子之德”。延海曰:“清雅之风迎,笔势苍劲洒脱。”某夜,法臣偶得“无意之作”《思想者的盛宴》,甚喜。自谓:“晚赴一无聊酒宴,归。书房展纸染素,弃之有二,至三纸又欲弃,念字纸当于珍惜,故又舔墨着之,数笔后,觉有意外笔触,似亦可观。乃浓淡干湿、纵拖横曳。画成铺地观之,井底蛙蚪窃喜!今晨再看,会其意者,题曰《思想者的盛宴》。”吾题曰:

 

草生逸笔胜簪花,无意于佳意乃佳。   

摇曳随风流远韵,襟怀高致骋云涯。

 

  又日,法臣作《九如之福》,曰:“明日老爹八十有二寿诞,敬写九如之福。”众皆拜贺,吾亦祝颂:

    

沧桑岁月忆悠悠,回望烟尘八二秋。

寿贺南山九如福,更添海屋十间筹。

 

法臣作《秋江霜林图》,瑟瑟秋江寒碧,苍苍远山如黛,近岸则红树霜林,如火如炬,绚烂夺目,自题“兴来逸笔也”。吾遂吟云:

 

西风遥过碧江浔,邈邈苍山一望深。

寒水如烟迷白渚,红云似火染霜林。

几声鸿雁动秋色,千古丹青润素襟。

逸笔兴来心自得,凭谁妙手度金针?

 

仲冬朔后,法臣以苦禅老笔意作《寒鸟白梅图》,吾夜归醉题曰:

 

暮岭北风过,烟波江上村。

石生寒鸟影,月动白梅魂。

绛舍得真趣,素怀驰梦痕。

浊醪清兴发,催我醉闲论。

 

腊月,法臣绘白菜,题《清白图》曰:“过年礼物,世世清白也。”明晨,吾即吟寄曰:
 
  
风侵腊月门,寒雾隐朝暾。
  
绛舍怀清白,青衿远浊溷。  
  
菜根胜百味,心际旷无垠。  

云暖春归处,南山岭下村。

 

又作《雪雉图》,谓:“吉日写鸡,鸡年大吉。”吾复题一绝:

 

山果彤彤雪里红,寒望千岭起苍穹。

犹凭绛舍凌云笔,雄雉于飞泄泄风。

 

望后二日,绛舍绘《雄鸡图》,题曰:“人活一世,就凭这点精神”,并谓:“忽忆师范时居业老弟走路之状。”噫,吾等兄弟异地相识,同窗共读,转瞬近卅六载矣。吾感赋《金缕曲·题绛舍法臣雄鸡图兼寄居业》:

 

谁运丹青笔?起云烟、墨魂绛舍,意生神出。奋扫雄风惊腕底,金羽彤冠熠熠。报晓唱、东方欲白。阔步扬尘昂首舞,叹英姿豪气真无敌。飞逸兴,动心魄。  

北风飒飒寒云激。更那堪、红尘滚滚,白驹过隙。岁月如歌频入梦,三载朝朝夕夕。桐荫碧、清弦玉笛。岭上梅花天外雪,寄崂山一缕春消息。西海月,听潮汐。

 

法臣《山中逸者》,置红花翠竹于苍茫云山,一派静雅气息。吾题曰:

 

林烟苍岭起,云水寂无尘。

荒壑响清涧,野芳摇翠筠。

山幽如太古,心逸似长春。

笔意出胸臆,敢开天境新。

 

复谓之曰:“所画愈来愈佳,颇具大家气象。画中有物,画外有意,画里画外,理趣得矣。吾之咏画诗,当有感而发,非为强作。如其未动吾心,则不付诸文字。若许年后,信当蔚然成篇。”

  春节前,法臣新作《大吉图》者三,吾欣然吟题,喜迎鸡岁新春:

 

华彩似丹鸾,英姿炫目看。

夜灯深绛舍,晓日舞红冠。

朔气雄风劲,神威利爪寒。

谁与报春色?一唱响云端。

 

  昔,鲁迅先生谓其《阿Q正传》创作时尝言:“静观默察,烂熟于心;凝神结想,一挥而就。”妙也哉!丹青逸心出,画理文心通。今吾以此十六字箴言赠绛舍,君其然吾乎?

 

 

 

丹青明月照无尘

 

 

明文坛著名“竟陵派”领袖钟惺尝论艺曰:“高趣人往往以意作书……”,“夫世间技艺不一,从器具出者有巧拙,从笔墨出者有雅俗。巧拙可强,雅俗不可强也。”(《跋袁中郎书》)又谓:“余以为人巧之极,不过如顾(恺之)、陆(探微)写生止耳。由此观之,世固鲜有真者,皆画之类也。子第工其画者,何必真也?”(《画龙说赠王生南游》)吾谓法臣,诚如所言“以意作书(画)”、“何必真也”之“高趣人”者是也。

丁酉新春,法臣深夜示《红梅图》,尚未题款,谓吾云:“画此红梅,提振精神。”吾赞曰:“红梅似火振精神,妙哉。当诗咏之。”法臣所言“提振精神”云云,乃指初四日居业驾鹤西行,众大恸,神黯然,吾师范同学微信圈“811四合院”亦悄无声息,沉寂久矣。越日黄昏,吾吟句曰:

 

老枝吐艳愈嶙峋,一树寒香万里春。
   
苍岭横天扬意气,红梅似火振精神。
   
高风犹蹈白云客,清影堪为绛舍邻。
   
昨夜暗香侵梦邈,丹青明月照无尘。

 

法臣谓:“真吾兄也。吾之款题《老梅新枝又一春》”。噫!其与吾之“老枝吐艳愈嶙峋,一树寒香万里春”心有灵犀焉。

又日,法臣示新作,吾谓之“花香茶香,书香翰墨香。”乃夜题一首:

 

一壶香茗沁花香,万卷诗书著锦章。

绛舍丹青新岁笔,东风腕底泻春光。

 

赏法臣《梅竹图》,红梅吐艳,墨竹摇曳,清骨凛然,生机勃焉。吾题云:

  
缕缕暗香疏影回,青青翠竹掩红梅。
  
几声鸟雀啄春色,笔挟东风千里催。

法臣复示一帧大写意墨兰,浓墨粗毫,意态纵横。谓吾曰:“昨晚收拾旧稿,觉此幅尚有精神风貌,故存之。”吾乃乘兴再吟:

   
春宵绛舍泛幽香,韵动芳姿深谷藏。
   
一种丰神摇曳处,笔清墨古气苍苍。

“四合院”闭院既久,众皆怅然,若有所失。惊蛰后二日,法臣忽于院内振臂高呼:“开院矣!惊蛰已过,万物复苏,大哉乾元。”吕青慨然应声:“春天至矣,春暖花开。” 吾示花鸟、山水习作各一,法臣亦展画三帧,其牡丹墨竹题“花开平安”。吾赞叹:“笔苍色亮,摇曳生姿。”并赋《赏绛舍花鸟丹青兼题“811四合院”》:

 

绛舍新花摇曳姿,小蓬莱舘赋春词。

四合院开惊蛰后,八荒云响震雷时。

往之不谏空留恨,来者可追犹未迟。

二月东风舒望眼,豁然心底见须弥。

 

  仲春望前,法臣新绘《瓶梅图》,题欧阳修一联“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吾遂感赋夜寄:            

   
红梅一剪出红尘,绛舍胭脂点绛唇。
   
信有襟怀开气象,更凭肝胆写精神。
   
书难遍读非虚语,事尽可言能几人?
   
清韵寄君清茗共,春宵如梦月华新。

 

延海曰:“哲理深刻,启迪思考,抒情壮怀与哲理兼顾。”吾云:“欧阳公此联,其上联看似谦逊,实于读书学问亦甚自负也;下联则语出司马光‘吾无过人者,但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耳。’——此非坦荡磊落之君子不可为也。法臣以之题画,亦其真实之写照乎?”

法臣之《三清图》,众口交赞。延海云:“吾妻见,亦赞之,谓此不唯画,实乃心性也。愚深以为然。”吾亦然之,吟曰:

 

翠竹法身耶?无尘般若花。

何须千笔冗,但折数枝斜。

清净见心性,缤纷感物华。

天风生腕底,湛湛碧云涯。

 

法臣曰:“无此心者,无此诗情笔墨也,余奉之为铭誓也。”延海亦云:“诚难得,深契佛理,悟性非浅。若无心净如水,断无此画;若无此画,断无此句。二兄台一画一诗,皆从自性而生,可喜可贺。”吾亦闻言随喜,曰:“眼中无尘,心中清净。般若花开,入菩提境。”
  
春分日,法臣晒《桃花图》,题款“桃红之时待君来”。并曰:“春分,家山桃花开矣”。吾吟云 

 

点点胭红次第开,故园春色待君来。

南山明日蟠桃会,招得仙人下九垓。

 

法臣谓:“老家屋后水沟北崖,有桃一株,未经嫁接,故结为毛桃,无人问津,十数年来孤芳自赏。某年春日,花开枝头,余携书籍、笔记本、铅笔并坐垫,于与之比邻之石窝处坐躺读书。春光燿眼,枕草小睡片刻,朦胧中再桃树,竟有‘夭夭’之意矣。”吾遂再吟云:

 

孤芳自赏十余年,花落花开花下眠。

最是多情怜绛舍,移来纸上结仙缘。

 

且曰:“结仙缘,非但言瑶池蟠桃其为仙,绛舍其人亦仙风道骨也,其居南山亦人间仙境也,故能招得仙人下九垓。作画讲究移景寓情,即移美景于画上,寓深情于心中。作诗作文亦然。今绛舍移桃花于纸上,桃花寓深情于绛舍,天上人间,情景交融,岂不美哉。”

钟惺谓:“今遍地皆书家,而古人书法已亡。无他,同而不求其至,叩之以‘精神学问’四字,则茫然不能应。吾有以知其为苟道也。”(《题邢子愿黄平倩手书》)其虽以论书,然实与画趣艺理息息相通也,“精神学问”四字,则直令人振聋发聩!囊者,法臣尝春夜作《明月雁来红》图,自云“凌晨偶得之”。窃思之,撷一“妙”字予之最为可意也。钟伯敬所言“精神学问”,陆放翁所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不亦绛舍之为人为艺欤!

                         

 

始知独具匠心通 

 

 

读苏曼殊“鸳鸯蝴蝶派”自传体小说《断鸿零雁记》,主人翁三郎“方在斋中下笔作画,用宣愁绪。”表姊静子进,观其所作《沙鸥斜堕寒烟图》,赞不绝口:“此诚快心洞目之观也。”吾心忽动若震:赏绛舍之笔底丹青,不亦时有“快心洞目之观”耶?

丁酉暮春望夜,法臣绘牡丹墨竹,贶赠钟田。胭脂花色,绚烂可爱,墨竹风枝,摇曳生韵。钟田甚喜,赞曰:“特喜画中一抹红,喜庆柔和。”吾题句云:


  
驰毫岂肯与人同?别有嫣然惊雁鸿。
  
仪态销魂倾国色,芳魁含笑向春风。
  
凌云梦笔九重碧,钟意丹青一抹红。
  
诗外工夫此深处,始知独具匠心通。

法臣欣然曰:“‘钟意丹青一抹红’!心通诗外,真妙句也。”吾谓之:“‘钟意’之‘钟’,意乃双关也。”

立夏前,法臣作牡丹三帧,其一题曰“故人依旧笑春风。”自谓:“盘中余墨舍不得,横涂竖抹愧春色。”吾吟曰:

群芳妆艳洛阳宫,彤笔谁教仙梦通?
绛舍竟然生国色,故人依旧笑春风。
千年花事红尘里,一棹月痕沧海中。
我寄诗情向寥廓,应逢青鸟碧云东。

法臣云:“此吾梦中事也!前夜茶后彻夜难寐,依稀梦到故人似语非语,为之祈祷再三!梦醒想当年事,遂涂之,曰‘故人依旧笑春风’。兄之赐作,正吾之所想矣。千年花事,一棹沧海!”吾云:“ ‘绛舍竟然生国色’句,窃谓其意颇佳,联对‘故人依旧笑春风’,亦一绝也!——故人春风旧梦,绛舍国色新生。‘竟然’之谓,惊羡之情状在焉。”

    又日,法臣作《红樱桃图》,题曰“吾家之物也”,红鲜欲滴,垂涎欲下。时吾客京华,爰千里吟寄云:

红果彤鲜绝胜花,枝头含笑熟君家。
梦中犹忆南山雨,绿听芭蕉碧织霞。


或曰:“睹物思人,家乡味道。”是日,法臣复作《樱桃图》,并题长款曰:“凡物皆以稀为贵也。我家舍前屋后皆栽种樱桃树,数十年矣。每至农历四月中旬,樱珠晶莹熟透,然自家物产并不喜食之,最佳者皆被鸟雀啄食矣。再者,遇大风则遍地珠果也,邻人以盆撮之,清水濯之,用以酿酒也。吾曾尝之,味道醇厚,胜白兰地几许。今果已熟,归心切也。”吾曰:“此长款乃前‘吾家物’之最佳写照也。”

法臣写牡丹,题曰:“闲时最爱画牡丹,只因此花生姚家。”并云:“牡丹花‘姚黄魏紫’属比较名贵的品种,故曰此花属姚家。”钟田评曰:“此画与前不同——浓淡不一之黄底色,恰似金色阳光撒来。”吾谓曰:“姚家牡丹黄金色,岁岁都开富贵花。”

吾与法臣访香溪庭院,盘桓半日,自午至夜,飞觞挥毫。时,法臣酒兴笔酣,精彩愈见,得意忘形,神乃出焉。吾赋《初夏望夜香溪庭院月下对酌》记之:  

对坐幽山麓,篱墙夜色低。
红花照玉液,明月醉香溪。   
杯落风声寂,院深灯影迷。   
穷通两相忘,尘梦笑云泥。

 

吕青谓:“月光小院,惬意之人,聊得尽兴,羡煞人也。卅余年前,我等尝于南山听雷声雨声,此夜君所闻者何也?”吾曰:“山下听花,花前听月。”吕青赞叹:“静美之意境,平和之心境。”

越数日,青岛同辉美术馆开业在即。午宴酒罢,法臣乘兴奋毫挥洒,胸胆开张。霎时,枯笔浓墨,横逸斜出,老梅铁枝,腾如虬龙,遂令吾共写白梅。已而,寒影婆娑,清香氤氲,蔚然可观。法臣嘱吾题款“傲雪临风次第开”,吾应命,然误题“次第”为“此地”,法臣叹曰:“皆为酒故。”吾自开脱道:“‘此地’者,美术馆也,亦通。”乃付之一粲。

小满日,法臣作《葫芦图》,长藤阔叶,葫芦满架,线面穿插,意出韵溢,更写白石者二,沉压画面,构图饱满,笔墨灵动,极具冲击力,其右上赫然题曰“吾道不孤”。妙哉!子曰:“德不孤,必有邻。”“吾道一以贯之。”画虽小技,大道存焉;吾道不孤,一以贯之。吕青曰:“清静心境!成就大家,自然而然,不经意间耳。”法臣谓:“修身养性,读有所得,付诸笔墨也。”夜,法臣复写山茶花,题曰:“东风骀荡吹人暖,正是山花烂漫时”, 绽花灿灿,夺目艳艳,磐石屹立,清流出涧。钟田戏言:“君之习画,可分赐我辈些许否?待汝成大家,而欲购则囊中羞涩矣。”翌晨,吾作《初夏题绛舍“东风骀荡兼答钟田》:

东风骀荡笔纵横,烂漫山花春意生。
绛舍写心驰逸兴,丹青岂为孔方兄?

   

    陆放翁有诗云:“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法臣尝作《果蔬图》,题其诗句:“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犹记暮春时节,法臣写兰数丛,墨叶淡花,神丰韵足。横额长题曰:“今读书,得‘作家之本钱乃阅历也。此阅历指的是阅读之经历也。’余甚赞同。今有所谓现代派者,抛弃传统笔墨,一味任性涂抹,无阅历也,古书不读,古画不读,古人之笔墨不能潜心研临,岂能有所创新也?故读书方为画之法,惟传统二字耳!”真文人画也!其感悟阐释书画艺术与读书阅历、笔墨创新与传统继承之关系,非“腹有诗书气自华”者弗能为之。吾叹曰:“画从心出。所题‘阅历’数语,洋洋洒洒,其妙者尽在笔墨之中、文字之间耳!”法臣云:“戏墨也。今读《三联生活周刊》主编朱伟文章,言及先锋派作家马原,遂引其所言。作家如此,丹青笔墨操之者何尝不如此哉?!”

前者,苏曼殊《断鸿零雁记》中静子赞三郎画作“快心洞目”,意犹未尽,犹自感叹良久,曰:“试思今之画者,但贵形似,取悦市侩,实宁达画理之趣哉?昔人谓画水能终夜有声……三郎此幅,较诸近代名手,固有瓦砾明珠之别……”。今者,绛舍亦“学问无遗力”、“工夫在诗外”,艺不辍,道不孤,故其入心下笔,无不“达画理之趣”。如是,其艺其道较诸胸无点墨之愚者俗辈,焉不有“瓦砾明珠”之别耶?此亦吾所谓“诗外工夫此深处,始知独具匠心通”者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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