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牌”亮在阳光下

           ——苏北公路禁止打谷晒粮及秸秆焚烧采访札记

 

http://s12/middle/535b0c8anb457a9ba449b&690

艳阳洒金，秋粮登场。伴随着收割机来来回回的奔忙，一年一度不容小觑的禁止公路打谷晒粮及秸秆焚烧问题又摆到了公路管理部门面前。

“禁牌”年年亮，“违规”年年管，夏麦秋稻，穿制服的公路管理部门和种庄稼的农民
兄弟之间，总会因如何晒粮问题产生出许许多多是非交织、爱恨难言的故事，这里面，有理解；有矛盾；有感慨；有苦经……为了更多地了解实情，为了更深地探究成因，也为了更好地寻求对策， 11月24日至25日，我们专程来到江苏粮食产出大区——淮安市的盱眙、洪泽两县进行走访，与当地公路管理部门、镇（乡）政府负责人及村民进行了面对面的沟通交流。

 

苦口婆心说事明理

 

从一个个打开的话匣子中，我们的眼前，呈现出这样一些由过往日子剪辑的镜头——

镜头一：清晨，太阳还未露脸，地面的露水尚未收干，便有农民赶早拖着稻谷到公路边“占地”准备晒粮了，他们先将粮食卸下，只等着太阳出来再全面摊开……就在这时，路政巡查车来了，严肃的法律法规宣传加上诚恳、耐心的劝说，当事村民知错了，当即收拾麻袋回家另想办法。

镜头二：太阳暖烘烘地照着宽敞的公路，瞅准路政执法人员过少、所管路段又特别多，执法范围难免有不到之处的机会，又有农民欲将未干的稻谷送上公路，可公路部门派出的洒水车来了，车笛响处，路面全都带上了长久的湿气，晒粮的条件大大打了折扣。

镜头三：还是有人不顾危险将一袋袋稻谷铺上公路，面对半幅路面被占的现实，本来疾驰的车辆赶紧减速慎行，有的干脆驶上反道逆向通过……就在路上险情不断时，路政执法人员来了，又是http://s2/middle/535b0c8anb45814218231&690不厌其烦地告诫、劝说，最后执法人员和当事人齐动手，铺了满地的粮食被重新装回袋中。

镜头四：浓烟滚滚，日头无光，原本一目数百米的省道公路能见度骤然降低，两米外居然看http://s10/middle/535b0c8anb4582c678e69&690
http://s4/middle/535b0c8anb458385d1843&690不清对面车辆。危险时刻，路政执法车及时赶到，路政员们迅速跳下车找到火源，将其扑灭后，再找到擅自焚烧秸秆的当事人，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

一幅幅流动、闪回的画面，昭示了路政管理责任的重大，叠现着秋日阳光下履职的艰难及路徽的闪亮……

从盱眙、洪泽两县路政人员的描述中，我们仿佛置身现场，近距离看到了充满人性内涵的现场
http://s3/middle/535b0c8anb4585c67a002&690劝阻和沟通过程——

“老乡，这稻子不能晒在公路上！”

“干嘛不能，你家不吃粮啊？”

“吃粮也不一定非得在公路上晒啊！路上车来车往的，占了这么大地方，太危险了，还会污染粮食……”

“家里没地方晒，就几个小时，待会儿就收，不会出事的……”

作为公路管理责任
人，路政人员只好耐下心来向他们宣传有关法律规定，告诉他们，公路是国有资产，政府花巨资建公路是为了给百姓出行提供方便，晒粮损害http://s13/middle/535b0c8anb4586609224c&690的是更多人的利益；告诉他们，占路行为一旦引发严重后果，是要承担无法推卸的法律和经济责任的……

但他们同时也清楚，单从法理上讲这些，刺激力远远不够，要想使所说的道理入耳、入脑、入心，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当事者从可见的事实中记取教训，对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有所怯、有所悟。

于是，本地区曾经发生的案例就成了路政执法人员现场警示的生动教材。

盱眙路政人员提示：2006年，一王姓村民将800斤稻子堆放在本县与安徽交界的248省道王店段过夜，准备第二天一早摊开晾晒，结果一疾速下坡的安徽籍三轮车因避让粮堆而匆忙变道，将夜色中一位步行到公路对面买日用品的妇女撞成重伤。事发后，骑车人趁黑逃逸，在找不到事故直接责任人的情况下，王姓村民被判赔偿32000元！

洪泽路政人员提示：2009年，本县县道高东线上，一对共骑一辆电动车的姊妹在快速行驶时，http://s8/middle/535b0c8anb458b22b69d7&690
为避让路上摊铺的粮食双双跌倒受伤，伤势较重的姐姐两根肋骨被摔断，尽管晒粮的村民家中只有3间破草房，生活上捉襟见肘，仍被判赔了5000元！

——比起一条条严肃的政策条款来，这些活生生的事例当然更有可感http://s8/middle/535b0c8anb458b866e737&690
性、更具说服力，违规晒粮者从中受到了震撼，认识到公路管理方是为自己好，是在帮自己，而不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觉悟中，他们不但收起了路上的粮食，还表示下次再也不来了……

当然，也有因各种原因不愿爽快改正的，对此，路政人员注意区别对待、采取不同的方式进行处理：故意强硬对抗的，或直接或联合乡镇政府等部门采取强制清除措施；有困难或一时转不过弯的，采取多种方法给予人性化的帮助。

一对夫妻在公路上晒粮，盱眙路政人员在劝收时，男主人还算比较配合，可他的妻子却在一旁显得很不耐烦。见此情景，路政人员主动上前给男子递了一支烟，说：“大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来帮你把粮食送回去，你呢，就让大嫂回家烧中饭，中午咱哥俩边喝边聊。”

男子闻听，立即使了个眼色，老婆只好一声不吭地回家了。

粮食运回后，路政人员像到了自家一样，先端起水杯喝了点儿水，然后抱起房主3岁多的女儿问了一些话，与主人聊了一会儿家常……男主人看到路政人员亲如家人，很是感动，连声说，下次肯定不在公路上晒粮了，妻子的思想工作由自己来做……

到了吃饭时，路政人员则以单位有事为由离开了。

类似这样的教育、劝说和帮助，在公路的禁晒和禁烧现场还有很多，一张“禁牌”，更多昭示的，是严肃当中的温情、温情当中的沟通和理解……

 

寻根探源求解难题

 

地处淮河下游的盱眙如同一颗璀璨的淮河明珠，这里除了有名满天下的地方特产——龙虾外，还是全国闻名的粮食生产大县，在2009年元月召开的全国农业工作会议上，该县曾被国家农业部表http://s15/middle/535b0c8an786f46c4774e&690
彰为全国粮食生产先进县。

同样，“一河碧水穿城过，两岸风光美如画”的洪泽也不仅仅以世人皆知的美味螃蟹著称，作为“淮上明珠”、“鱼米之乡”，这里还年产25万吨左右的优质大米，其中“洪泽湖”、“九牛”、“岔河”等品牌声名远播。

这些，无疑彰显了两县夏秋两季“禁晒”、“禁烧”责任的重大。路政人员告诉我们，每到农忙季节，也是他们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在这个时间段上，他们每天从早到晚不间断上路巡查，但还是存在着因人力、装备不足等原因产生的禁而不止、止而不久等问题。

农民冒险晒粮、随意焚烧，其动机和成因究竟何在？问到这一问题，盱眙明祖陵镇副镇长岳http://s2/middle/535b0c8anb458cbd04211&690
峰、洪泽黄集鎮鎮长孙志宝给了我们耐人寻味的回答——

原来，国家实行分田到户政策后，过去农村普遍存在的集体公用晒场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家家要建一个土晒场，但每年土晒场用于粮食晾晒的时间加起http://s7/middle/535b0c8anb458d4f28086&690
来也就10天左右，闲置期间，经过雨水的侵蚀，晒场表面再次变得松软。下一年两季收获期到来时，必须要花费3天以上的时间重新平整、浇水、压实、磨光，既费时费力又不划算。所以，不少村民都认为土晒场的利用率不高，因而将其废弃，转而在上面还田种菜。如此一来，土地资源浪费的问题是解决了，农忙时晒粮的问题可就没了着落，到了收获季节，潮湿的粮食得抓紧时间晒干，不然会发霉、变质、出芽，在没了晒场的情况下，农户们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投到了宽阔平坦的公路上，尤其是家门口近年来新建的农村公路，水泥的，既适合晒粮又可以省去过多的搬运之苦，更成了他们的偏爱之所。                                               

与之相似，秸秆焚烧也与社会发展因素有着很大的关系。                                

过去农民烧柴做饭，收粮产生的秸秆正好用作燃料，年年季季相接，没啥可烦恼的，现在不同了，农民也用上了煤气，秸秆当燃料成了历史；                                          

过去农民盖茅草房，墙体和屋顶都要用去大量秸秆，现在不同了，农民都住上了砖瓦房，秸秆http://s6/middle/535b0c8anb458e87175c5&690
在建筑上没了用场；

过去农民常将一些秸秆轧碎后用作猪饲料，现在不同了，农民家庭青壮劳力大多进城打工，在劳力不足的情况下，大部分家庭都放弃了养猪，改由饲养场集体饲养，秸秆又少了一个去处……

这一个个变化使得年年新增的秸秆自然而然成了多余之物，农民们收粮后只好将其弃置http://s7/middle/535b0c8anb458f4ba4e46&690
在田边，积多了，便动起了将其一把火烧掉的脑筋……

一边是摆在农民兄弟面前的现实问题，一边是公路管理部门维护路产路权的神圣职责，每年的禁晒、禁烧，就是在这种蕴含着诸多矛盾和纠结的两难状况中艰难推进的。从两县介绍的情况看，尽管所涉工作落实起来难度很大，公路管理部门还是想方设法，在坚持严肃执法的同时积极化解矛盾，确保了管理责任步步落实、管理水平不断提高。经过上上下下共同努力，目前两县的省道和县乡道基本抑制住了公路打谷晒粮和秸秆焚烧现象，农村公路也通过采取有针对性的防控措施，很大程度上阻止了不法晒、烧行为的发生。

 

疏堵结合任重道远

 

对于公路部门来说，禁晒、禁烧是一项持之以恒的管理任务，这就要求“堵”、“疏”结合，http://s12/middle/535b0c8anb45907241c4b&690
在强化现场执法的同时，尽可能在解决根本问题上多做文章。“禁”者，除了“堵”，应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疏”的问题。

我们在采访中注意到，两县公路部门积极借地方政府之力，在这方面做出了很大的努力，迈出了可喜的步伐。

盱眙为了从源头上截断在公路晒粮行http://s6/middle/535b0c8anb45915ed0245&690
http://s8/middle/535b0c8anb45920cb7c87&690为的发生，注意购置附带烘干功能的收割机，联系有大型烘干设备的粮食加工企业，尽可能争取在粮食收割及被收购流程中就完成干燥加工任务。明祖陵镇已有20%的稻谷从田间收下来后就直接售给加工企业，既为村民解除了晒粮之忧，又减轻了公路管理部门制止公路晒粮的执法成本。

该镇还设想，在夏秋收季节，动员一些企
业、机关将空闲场地借给农民几天，动员中小学http://s8/middle/535b0c8anb4592f789a27&690校在周末将操场借给村民用一下，以帮助解决农民占用农村公路打谷晒粮的问题。

在解决路边秸秆焚烧问题上，该镇更是下足了功夫。镇政府将秸杆的生态治理作为主攻方向，近两年先后投资60多万元，为十几个村添置了秸杆打包机，同时还购置了高功效的秸秆粉碎机。前者可直接开到田头，将高高堆积的秸秆压缩打包成每份重约80斤、体积只有0.35立方的“草砖”，直接拉到能源再生企业；后者可快速将成堆的秸秆粉碎，用于电厂发电。

配合回收利用计划的实施，镇政府通过招商引资，吸引大丰华胜集团投资1.5亿元，在镇里新建了以秸杆为原料的新型墙体材料加工企业，该项目年处理秸杆能力20万吨，相当于盱眙县境内秸杆总和的一半，预计2012年2月正式投入生产。

洪泽则努力通过引导农民自建家庭水泥晒场，较好地解决了农村公路被占用晒粮的问题。

黄集鎮孙鎮长介绍说，经过深入动员，到目前为止，该镇已有80%的农户在庭院内外的空地铺http://s11/middle/535b0c8anb4594257f93a&690
筑了水泥场地；剩下20%的农户，有一部分是因家中壮劳力长年外出务工，将田地托管给其他村民打理，自己也就不需要打谷晒场了；还有一部分是宅基地面积本身就小的农户，巴掌大的庭院，就是铺筑了水泥晒场也无济于事。尽管如此，考虑到这部分人的实际晒粮问题，鎮政府还是鼓励农户和谐共处，根据农作物成熟和翻晒的时间差，相互“借场”以解燃眉之急。

这些做法使得“老大难”的农村公路打谷晒粮问题在该镇得到了较好解决。

为了更真切地体会这一不凡成果，我们专程绕道公路沿线乡村察看，一路上果然不见占路晒粮http://s15/middle/535b0c8anb45955eb3ece&690
情况。经过一村民居住区时，记者看到路边几个村民在门前的水泥晒场上翻晒稻草，但并未看到稻谷，便下车上前攀谈。

村民告诉我们，他们家的稻谷早已晒干，除少量留作自用外，其余的已全部卖给了粮商，大量的稻草也被镇上某个能源再生企业拉走，晒场这些零碎的秸秆，是晒干备用于厨房大灶生火的……

一路采访我们深深感受到，要想更好地解决占用公路打谷晒粮的“顽疾”，除了应该继续创新思路，完善管理，加强现场执法力度外，还必须在解决根本问题，促进长效管理上多动脑筋，比如通过科技进步更好地实现废弃资源的再生利用，比如帮助农民寻找解决实际问题的好办法……面对难题，我们没有理由去过多地责怪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长年辛劳耕作的父老乡亲……http://s15/middle/535b0c8anb459a095fc3e&690
http://s5/middle/535b0c8an786f6153d954&690


     

 

 
http://s4/middle/535b0c8anb459d56f4e23&690
     

 

 

 

http://s11/middle/535b0c8anb459e8bdce4a&690

 

 

 

 

《中国交通报》刊发件

              

             （全文系与丁晨日 周建义合作完成）

 

请链接： 

http://www.chinahighway.com/news/2011/622424.php

 

                                               上“中国公路网”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