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舞也可以很古典

前两天去东方广场边的先锋剧院，看了一场北京城市当代舞蹈团的演出《舞领视界天影》，剧场不大，也就坐三、四百人，感觉满场从演员到观众都是熟人，加上小剧场的围合作用，好像在朋友的客厅参加一个大party。老滕也逗，没上场之前，穿着演出服跑观众席上坐着看演出，演完以后又跑到观众席上接着看余下的演出，聚会的感觉更强。

想想也对，现代舞还就是个小众的艺术。

最早接触现代舞还是在保利看金星他们的演出，印象最深的一个节目就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张艺谋式的中国符号—大面积的红色，愚昧野蛮的民俗，多少有些迎合西方趣味。当然，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中国符号依然热门，但取悦的方向来了一个180度逆转，迎合的是日益高涨的民粹主义者的趣味。

所以，当第一个节目《化蝶》在梁祝的旋律中表现出浓郁的中国风的时候，一种意料之中的阴暗快意涌上心头。但后面的演出慢慢消解了心中的偏见。创意的亮点是舞台感应光效，光影随着舞者的动作，真正做到了如影随形，犹如命运的符咒，犹如我们自己为自己打造的观念枷锁。高科技的运用于艺术意向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我一直不能认同那些为了运用新技术而生造出来的作品，本末倒置，艺术成为技术的奴隶。老滕把新技术用活了，他的《印痕》使用光影泼墨效果，与人的动作有机地交流，成功地表现了雪泥鸿爪的深沉意向。没有刻意迎合，也没有肤浅的猎奇，看得出创意很认真，很有诚意。中国的符号不再是阴暗的脏兮兮的东西，而是传统的文人趣味：古琴（不是古筝）、书法（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泼墨山水画等等。最欣赏的节目是《平沙落雁》，素色的服装、浅白的灯光背景，营造出一片萧疏的景象，很像传统的宋元山水画，也颇有日本枯山水的意趣。

原来现代舞也可以很古典。

其实无论从舞美技术，还是年轻演员的舞蹈功底，都还是可以挑出不少稚嫩之处的，但这种对待艺术认真的态度，沉下一口气诚意的创作，如今是越来越珍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