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過去的這一年,提起筆想為自己作一篇一年的總結,記載一年中所流逝而去的歡喜悲憂,而當鋪開紙墨,筆觸所及紙的時候卻又覺得這一年中能值得記述的事情很貧乏,貧乏到如滿天飄浮著蒼茫的片片雲絮,難以整理,難以記述成章,只好以鋪天蓋地的方式向過往的歲月撒開一張大網,任憑記憶打撈,網羅一些零散的飛緒。
一年中平平淡淡,無奇無異中竟已悄然又走過了一年。回望舊時的月色還是那樣清冷柔麗,人生的長河依舊舒緩潺潺的為天地放歌,四時輪轉大美而默默無言。我的一年用‘平淡’兩個字來概括絕不是奢談。‘平淡’大體上與‘從容’兩字相攜出入,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是生活中追求的一種恬美的境界,不因勞苦,不為俗務所累,居世俗而心境幽遠世外;而我在這一年中平淡雖然豐厚,意境上卻不從容,五鬥米支配著我的神經,日夜筆耕紙爬,且勞作並沒能讓我的身體變的更健壯,相反,伏案勞作卻讓我的頸椎過早的受到損傷,肩痛頸僵,過早的背負起這個討厭的頑症。坐不能久,躺要注意枕頭高低適度,幹活受到影響,不能低頭過久,更不能長久躺在沙發上盡情享受書海之樂……苦矣,痛矣!
一年中所需記載的,頸椎之疾算一項吧。
挑挑揀揀後,這一年中還真沒有值得為自己大書特書的事情,生命在這一年中沒有盛開過豔碩的花朵,也更沒有值得為自己歌功頌揚的偉績,但值得慶幸的是,在這一年中也沒有發生過令我人生不舛、波磔乖戾的惡性事物,凡俗的塵世也沒給我帶來太多的嘲弄,就這樣在平平淡淡、真真實實中又邁進了新的一年。
也許,這種生活情境已經算是從容、生命的田野也很豐腴了吧,沒有跌宕波磔的日子總該算是幸福的生活了,誠然,再強調下去那就是對生活太矯情,太偽飾了。
人生太短,太匆匆,可有的人又說人生太漫長,這人生是長是短大多是一般文人拿來作文章的題材、花絮,而我的文章裏所用的最多倒是人生太短,太匆匆,這是根據我的人生體悟來解讀的。回首童年,仿佛兒時的歌謠還唱響耳邊,春青瑰麗的夢還在酣睡,倏忽間年輪已經輾過正午日頭,不禁攢眉悲呼,老矣。
女人,最怕的是阡陌爬上額頭,霜月浩首、俏顏消退、殘紅暮秋,年輕時一切激昂的符號也只能在暗夜裏深深的感歎了。我,一樣的恐慌,恐慌歲月把我韻麗的華表摧磨成桑陌,恐懼優美的身段彈性大減,贅肉堆積。一年匆匆而過,別無所增,額頭上的線條卻固執的慷慨厚賜了,悲乎!
黃昏公園內的長椅上,伶仃的白發老人孤獨的倚著清冷的月華,如水的銀絲流泄成悵惘,感慨與聽天安命深深的繪於臉上,長長的孤影,悲涼的木椅,飄零的秋風……人生的暮秋竟是這樣的一幅悲歌。何不兩雙手共牽月華散步?何不把兩心的慈藹與天邊的夕陽糅近?
這樣的人生悲卷是我在公園內多次看到的,獨處一隅,一個孤獨的老人默默的咀嚼著自己的一生,歡喜悲憂,功敗垂成,歡樂也罷,憂戚也罷,窮也罷,富也罷,此時縈繞老人心頭的可能不是這些凡俗的事情,從老人渴望的眼神中可以捕捉到一種希冀,渴望一雙並不十分熱烈的手與他牽手月下,一起遙聽兒時的童謠,慢慢變的很老……
情感的天空很寥廓、荒蕪,我的雨季像個矜持的小姑娘,不願拋頭露面,寫到此,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欲隱相思,偏又相思”!有了相思也算是一種甜蜜的幸福吧,相思也是一種苦纏綿,潛湧在心底,外人不知,自己難隱,想隱又隱,還是相思。
按中國人傳統記年算起,過完農曆的新年才是全新的一年開始,這樣的話,離傳統的新年還有十幾二十幾天的時間,也許在這二十幾天的時間裏,一年的心願濃縮在這短短的二十幾天裏有可能帶來如願,我靜待著……
了然寫於(2009年元月3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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