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文学:追求“微言大义”,但做中国的“痛感神经”!
年轻的小贩子 《病》
(《病》,韩志天小小说集。)
苍凉、凄婉的月牙儿冉冉升起,疲惫不堪的你——一个从小乡村远道而来、混迹在大都市的年轻的小贩子——独自蹲在熙熙攘攘的繁华喧闹的街头。
此时此刻,你硬挨着饥饿,强忍着伤悲——口袋里已没有一分钱,四元一份的快餐现在显然是吃不起了,兜售了一天也没销出一件的廉价衣服刚刚被城管执法局的满脸横肉的大汉们席卷一空、“统统没收”,借居的那个“小蜗牛壳”在昨晚就被神情肃穆的亲戚“情非得已”地强行收回……。
唉!生计无着,无家可归!每隔几秒,你都会发出一声催人泪下的长吁或者短叹。
天愈发地黑,夜愈发地凝重。
你死死地蹲在那个点上,一只手习惯性地轻轻抚摩着只属于你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它萎靡不振,宛如饥饿的小鸟般地苦苦呻吟,另一只手则紧紧夹住一颗早已熄灭了的“老土”牌香烟——这个牌子,你已抽了好几十年,三块钱一包,和你在一条街上摆地摊的哥们、姐们都爱吸它,当然,并非因为这烟有多么好,而是因为大家一样穷。
你柔弱的身体始终保持着一种僵化的姿势:俯首、折腰、弯腿、缩脚的,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用下脚料雕成的套着一身脏衣裳的“沉思者”石头像。
百无聊赖,你静静地、痴痴地凝望着对面那个灯火通明的雪白色的小房间。
这会儿,那个小房间的玻璃门里空无一人,只剩了一台银光闪闪的自动柜员机,它傲立着,纹丝不动,神气活现,像极了一位昂首挺胸的臃肿的大富翁。你盯着它,许久,许久,聚精会神,目不转睛,愈看愈清晰,仿佛你和它之间的“远距离”正在不断地缩小、缩小。
你凝望着,双眼渐渐湿润。你沉思着,头脑渐渐昏聩。——
“取款机的肚子里一定藏着很多钱!至少有好几十万吧!如果这些钱是我的,那该多幸福呀!
“如果这些钱是我的,我就买一套几百块的西装,然后,衣锦还乡,然后到县城里,开一个小小的服装店,专卖一些品牌衣裙,不必太大,但要证照齐全,城管们不会来光顾。….等生意稳定下来,我就买房。
“如果能在家乡的县城里有自己的房子,哪怕只有七八十平米、两居室,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娶妻生子,爹和娘也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安度晚年了。
“如果这些钱是我的,我就不再是一只苦苦漂流的鱼,不再是一条苦苦流浪的狗。
“然而,这些钱只属于某一个富豪,不,应该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个富豪。….它们不是我的,永远不是我的,除非——。
“不敢想!不敢想!”
…… …..
不知沉思了多久,你睡着了,还是那个艰辛的蜷曲着、蹲着的姿势。
你本该做一个美丽绚烂的、足以果腹充饥的、足以温暖身心的梦,然而,你没有梦。
一阵凉飕飕的夜风吹过,你并没有被冻醒。
你只是打了个寒颤,两指一松,香烟飘落在地上。
…… …….
月光如水,街头喧嚣不已。沉抑而迷蒙的夜色笼罩着巨大的都市,也笼罩着渺小的你。
忽然,你的躯体开始倾斜,缓缓地、缓缓地倒在地上。——
抽搐,缩成紧紧的一团;挣扎,悄然无声的苦难。
..... .....
附: 寒流文学组合——千里马呼求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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