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中国诗歌版图(之20)
四川。成都—1986:
崇拜成灾,诗人逃跑
八十年代的天空,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到1984年春,短命的“清污”自己也已被清除出场了。顽皮的现代诗又露出了灿烂笑容。
我不知道八十年代的时局变幻与现代诗连绵不断地发展之间,有没有仿佛命定般的必然联系?现在想,那似乎也像一种特殊的艺术挑逗。由政治魔鬼扮演的戏剧,忽而恐惧忽而兴奋,挑起了年轻人心中的好奇,非常刺激。
批判完三个崛起后,现代诗大面积的泛滥立刻爆发。
这两天我发明了一句名言:“所有历史事件,都要经历两次。一次是现场,一次是记忆。”书读得少,不知这意思前人表达过没有。
中国八十年代的诗歌记忆,真是一个宝库。我看《一个人的诗歌史》看得笑了。后代人不知那时的四川多么具有魅力——
1986年12月上旬,成都举行“星星诗歌节”。
那个节的时机最好。节还没开始,2000张门票就一抢而空。
为防止意外,主办方甚至安排了工人纠察队维持秩序。
诗人在台上演讲,不时被台下“诗人万岁”的呼声打断。
演讲结束,大量“粉丝”守在通道索要签名,舒婷被几个警察架着,才离开会场。
但后来还是出了“事故”,一些没弄到票的读者爬窗进入会场,秩序大乱。大量听众冲上舞台,要求诗人签名,有的人还把钢笔直接戳在诗人身上。诗人们招架不住,赶忙逃进更衣室,把灯关掉,小偷般缩在桌子底下。有人推门进来问:顾城、北岛他们呢?一个尚未来得及躲藏的诗人急中生智,战战兢兢地手一指后门:从那边溜了。于是,观众顺着诗人手指的方向潮水般往后门涌去。
后来有人统计,叶文福演讲那天,会场6道大门挤坏了5道,椅子被踩坏几十把。当主办方为“十佳青年诗人”颁奖时,叶文福被冲上来的“粉丝”们往天上抛。
另一些人围着顾城,如众星拱月,顾城则躺在地上高喊“反对个人崇拜!”。
还听说,有一个为了诗而辞掉工作的大连青年,一直跟着诗人群走,向诗人倾诉内心痛苦。被拒绝后,那人二话没说,掏出一把匕首戳进自己手背说:我要用我的血,让你们看到我对你们,对诗歌的热爱!
那是多么刺激,活得多么有滋味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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