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后的幸福——再回母校云南师大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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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岁时在云南彝良给北京男青打后卫,一传空中拨球给1米96的北京男青尹众


46岁时在云南彝良给北京男青打控卫,与2米09的北京青年队白越做挡拆配合
篮球场历来是高个子的王国,高空作业是家常便饭。而像我这样的身高,虽然没有恐高症,尽管明明不适合与篮球为伍,但我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很多关心我的人担心把我扔进篮球场,等于是在把羊送进狼窝。好在我对篮球的理解与高个子的想法大不一样,常常超出他们身高的范围,所以几十年都能化险为夷,爬篮球的高山如履平地。虽说我一上场打球就面临很多尴尬,但作为控球后卫,比如用不着我去抢篮板球,都要别人抢给我,在高人如林的森林里,我也抢不到。比如不能扣篮,常常传球给同伴,看别人扣篮而激动。常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长得更高一点,但人生没有后悔药,毕竟篮球是自己挚爱的选择,选择了就需要去面对,包括尴尬。何况,抢篮板球也不是我这样身高的人的事,因此常常尴尬并快乐着。
在我的篮球记忆中,最尴尬的一幕发生在2002年夏天的昆明。我出差到省城参加一个会议,由于我所入住的云南军转培训中心离我的母校云南师大不远,所以吃过晚饭后我想去母校打打球、发发汗。1983年,我考入云南师大政教系读书,之后入选校队,身高的原因只能司职控卫,作为校队队长,管着比我高的11人。沈克勤、马云锋、曹刚、崔跃林老师都先后担任过我的篮球教练。2002年,体育系尚未迁到龙泉校区,还在“一二一大街”师大校本部的后花园,田径场静静地横卧在碧绿的草地上,夕阳下到处运动的剪影。下了几个台阶就是篮球场,篮球场还是我多年以前读书时的那四块场地,球场是用铁栅栏围住的,四周的法国梧桐依然伫立在那里,茂盛地张开绿叶,见证着我毕业后15年学校的变迁与兴盛。不同的是水泥球场变成了沥青球场,我由青年步入中年,15年不见,早已物是人非。昆明的夏天凉爽极了,校园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夕阳在天边打着盹,还没有想要落下去的样子。此时,四个篮球场已是人潮涌动,人满为患,一拨拨地打着半场。高校酷爱篮球的大学生每天傍晚都是在篮球场上度过的。我当年在此落脚也是早早吃过晚饭便来抢占场地,天天如此,稍慢一步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在球场一角,一看打球的身高和块头就知道是体育系的学生们正在打半场,三人篮球赛,三个球定胜负,胜者留在场上,败者下场,再换另一拨人与胜者决斗。我在旁观望,这些学生虽没有多少技战术含金量,但半场还是打得火星直冒,多是些单打独斗、匹夫之勇,体育系学生也不过如此,过去也是这样。于是,已逾37岁“高龄”的我多次要求上场参与比赛,却多次被牛高马大的体育系学生拒之场外,令人大伤自尊,尴尬得不行。现在想想,这种现象也属正常,如果我是体壮如牛的高个子,见一个陌生的矮个子且年龄不小了的人来请战,又不知道来人的球技如何,也会拒绝的,毕竟这种非正规的对决牵扯到输赢胜负,不服输与好斗都是年轻人的天性,我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就这样,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他们充沛的体力还没有消耗殆尽,我依然没有得到任何一组学生邀请与许可,只能在场外干瞪眼。我本来是想愤然离开的,但这口恶气没出,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相信机会总会等来。
天色渐晚,挥汗如雨的汉子们开始一拨又一拨地离开球场,最后只剩下瘾大的五人迟迟不愿离开,还在兴奋地投着“散篮”。我当年在师大读书时也属于瘾大之人,不到天黑是不会收场的。于是我再一次请战参与比赛。他们思考片刻终于同意我的请求,于是六人分开“三打三”,其中一个讲镇雄话的昭通籍学生与我分在一边,由于他也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他老乡,所以他不开恩地再三叮嘱我只能帮他们掷界外球,其他的就不需要做什么了,好大的口气。我连声说好,当时我只能忍口小气,否则,这“仇”就没法“报”。
比赛开始了,我在后卫线上给他们传球,基本上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投篮运球突破得分的权利都被他们给剥夺了,只能给他们打“掷界外球”的工,我在场上纯粹是一个地道的旁观者,就连球的边边都没沾到。几个回合下来,我所在的一组被打得十分狼狈,输的很惨。第二局我实在看不下去,也不管他们同意与否,开始放手一搏,我接连突破,对手防不胜防,频频得分,当对手注意我的突破时,外线投篮也是百步穿杨。于是对方开始包夹,我开始妙传,招招制敌,助攻他们轻松得分。这时他们才发现我似乎不是一般的篮球爱好者,倒像是一个隐居山林多年刚重出江湖的老手。我心想,你们这群臭小子,猖狂啥!这块场地十八年前就是我的主场了,我打球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不过我没有表现在言语上,与不懂事的人较劲不是我的风格。在他们敬佩的目光里,我逐渐有了支配篮球的话语权,带领他们打出了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进攻后取得了胜利。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大家都不说话,我知道他们是在为近两个小时不让我打球而惭愧。这时的我已经没有刚才的尴尬与怨气,毕竟他们还是年轻人,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何况我这样的身高在篮球场的确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或者看“麻衣相”,我从心底里原谅了他们。看着他们窘迫与尴尬的表情,我连忙打破沉默,开始关心起他们在学校的读书生活。这时,一个好奇的学生忍不住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我是昭通人。
他看了看我的身高后接着又问:“你认不认识昭通一个叫李晓波的?”我说我就是呀。这时候他们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我那镇雄的小老乡红得最灿烂,连声道歉,同时脸上洋溢着一种兴奋和尊重,他说:“我是从小听着你的名字长大的,只是没见过面,真是不好意思”。我说“没什么,不要紧的,别放在心上,都是我这小身材惹的祸”。我问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们说:“你的名字是体育系教篮球的老师们经常提起的一个名字,一个来自昭通的曾经在师大篮球场上赫赫有名的名字”。原来这个人就是我,真是不打不相识,不打还打不出这些故事!
听了他们的叙说,我很感动,虽说尴尬了这么长时间,虽说这样的尴尬是我打球几十年里碰到的最尴尬的一次,但没有这样的尴尬,我与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后面的交流与相识,也没有这样尴尬后的幸福。半场斗牛结束后,我被年轻的后生们邀请到他们的宿舍,继续畅谈关于篮球往事以及技战术的细节,顺便告诉他们什么是“画圆战术”,他们听得云里雾里,啤酒倒是喝了几件。离开母校这么多年,还有老师经常在一拨又一拨的师弟面前提起我当年打球的浪漫故事,这不能不说是我的幸运与幸福,我再一次感到自己当年来云南师大没有白来,书没有白读,球没有白打。就凭这一点,我下辈子还读云南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