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苏州毕沅纪念馆

苏州毕沅纪念馆
进门的屏风上挂着一块“砚石山房”横匾,下面是《毕沅纪念馆前言》。屏风
两侧庭柱上挂有楹联:“香水濯云根奇石,惯延采砚客;画廊垂月地丰花,曾照浣沙人”。看得出来,那是为“砚石山房”配的对联。毕沅纪念馆是借用“砚石山
房”临时布置的。今后肯定要迁至已经建好的“灵岩山馆”。
纪念馆陈列的内容比较简单。不过,粗粗浏览一遍,大致也能了解毕沅的生平事迹了。毕沅(1730—1797),字纕蘅,又字秋帆,自号灵岩山人,祖籍安徽休宁,出生在江苏太仓镇洋。毕沅自幼丧父,由母亲抚养成人。母亲张藻,字子湘,为娄东才女,不仅善诗能文,而且学问渊博,著有《培远堂集》。毕沅6岁时,由母亲课督,读《诗经》,讲《离骚》,授声韵之学。11岁时,送至灵岩山拜一代名士沈德潜为师。后来,毕沅高中状元,赴陕西上任时,母亲撰写了54句270言的《训子诗》,殷切期望儿子“不负平生学,弗存温饱志。上酬高厚恩,下为家门
庇。”张藻病故后,乾隆赐“经训克家”御匾,予以褒扬。毕沅时刻铭记慈母之恩,将其宅第的大厅命名为“经训堂”,诗文集为《经训堂集》。
乾隆十八年(1753年),毕沅参加顺天乡试中举,被授内阁中书,撰拟结写诏令。后入值军机处,担任素有“小军机”之称的“军机章京”,负责撰写谕旨、记载档案、核查奏议。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参加会试,毕沅及其同事诸重光、童凤三均榜上有名,接下来还要参加殿试,方能进士及第。殿试前夜,毕沅与诸重光、童凤三在军机处轮值夜班。诸重光、童凤三与毕沅商量,留毕沅一人值班,他们回寓所复习功课。老实巴结的毕沅同意了他们的意见。是夜,陕甘总督黄廷桂关于新疆屯田的奏折批转到军机处,毕沅随手翻阅了这份奏折。次日,进入殿试考场,对策题恰是关于新疆屯田之事。毕沅刚看过奏折,胸有成竹,对答如流。只是由于书法一般,阅卷官将其列为第四名。而呈送给乾隆皇帝评卷时,乾隆见毕沅的那篇策论写得言简意赅,深刻透彻。即钦点毕沅为第一名状元,诸重光屈居第二,为榜眼,童凤三列二甲第六名。这便是后世流传“老实人中状元”的故事。
当年,毕沅以翰林院编修的身份随皇帝参加每年一度的耕种籍田仪式。典礼结
束,乾隆忽听林中有鸟鸣声,便问身边的人:“布谷与戴胜是一种鸟,还是两种
鸟?”毕沅应声答道:“回禀皇上,戴胜就是布谷鸟。”并简述两种名称的由来。乾隆皇帝含笑首肯。接着要毕沅以“戴胜降于桑”为题赋诗一首。毕沅援笔立就,乾隆大悦,便有重用毕沅之意。那时,西北地方多事。没过多久,乾隆就将毕沅调至甘肃巩秦阶道,即担任甘肃巩昌府(今陇西)、秦州(今天水)、阶州(今武都),一府二州的行政长官。后来,又先后任陕、豫、鲁巡抚,及陕甘总督、湖广总督,身居要职近30年,成为乾隆朝重臣。
毕沅身为一方督抚,十分重视文物保护。他担任陕甘总督期间,曾发起重修周公墓,新筑了文、武、成、康四座陵墓,修葺了乾陵、茂陵、西安明城墙,杨贵妃墓、及西岳华山的诸多文物古迹。毕沅曾写过《过马蒐坡咏古》诗十首,其一:
斜谷铃声暮雨昏,石羊亡走卧空邨。
合欢堂上虚金屋,不向秋坟覆丽魂。
在湖广总督任上,毕沅主持重修了黄鹤楼,延请名人为之刻石书额。毕沅博雅好古,酷爱金石文物。在陕西巡抚任上曾广泛征集汉唐以来散于民间的古碑石碣,归集于西安碑林,为后世保存了大量古碑刻等文史资料。
毕沅礼贤下士,爱才若渴,身边名士云集,有孟尝君遗风。清代学者章学诚、洪亮吉、邵晋涵、孙星衍、段玉裁、汪中、史善长等都出自毕沅幕僚。毕沅虽贵为
重臣,却秉性温和,常与幕友诗文相酬,切磋文意。有时还吸收幕僚参与行政决策,这在清代官吏中较为少见。常州学者洪亮吉在其《更生斋文甲集》中说:“毕沅爱才尤笃,人有一技之长,必持币聘请,唯恐其不来,来则厚资之。”
毕沅博学多才,于经、史、诗、金石、文学、音韵无所不通。他一生忙于官场,却笔耕不辍,著述甚丰。其中对后世影响最大的是《续资治通鉴》。《资治通鉴》是宋代大文豪司马光主编的,是中国历史上与《史记》齐名的一部史书。宋代以后虽有人续写过,但大都不够完整,且谬误百出。毕沅决心续编此书,亲定体裁,通纂全书,又得到当时的史学家邵晋涵、章学诚、钱大昕等人的参与,经过20年不懈的努力,四易其稿,终于编成《续资治通鉴》。全书220卷,计230余万字,上起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年),下迄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与司马光编纂的《资治通鉴》正好衔接,填补了我国编年体通史的空白。梁启超评价说:“此书出而诸家《续鉴》可以废矣。”建国后,《续资治通鉴》中一篇《岳飞》被选入初中教材。
毕沅高中状元之后,几乎一直在外面为官,很少回苏州老家。但他对故乡还是有深厚感情的。为了年老时叶落归根,先后在苏州营造了几处宅园。先是在黄鹂坊桥东建了一座“毕园”,后又购朱长文之 “乐圃”。乾隆四十年(1783年)在他少年时读书的灵岩山南麓修了一座“灵岩山馆”。灵岩山馆历四年修成,占地四五十亩。但是,在他去世之前没有进过灵岩山馆。直至在湖南军营中病逝,才归葬灵岩山东北麓之上沙村。
毕沅一生为官近30年,仕途并非一帆风顺,曾有三起三落。或许是因其“以文学起”“军旅非其所长,易为属吏欺蔽。”的缘故,毕沅在任上虽尽心竭力,但总不能令皇上满意。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毕沅在陕甘总督任上被参“折捐冒赈”,降三品顶戴,停止俸廉;担任湖广总督时,因对陕西戕官案缉查不力,降回巡抚任。之后,因湖广王占魁“传于邪教,欧毙差役”之事未奏报朝廷,降补山东巡抚,摘去顶戴花翎,罚缴湖广总督养廉五年,再罚山东巡抚养廉三年。乾隆六十年(1795年),在湖广总督任上,湖南石保三造反,毕沅赶赴常德、荆州督饷,随后克当阳等地。嘉庆元年,湖南枝江人聂人杰等叛乱,毕沅自辰州(今湖南沅陵)赶赴枝江镇压。次年六月突感手脚麻木,皇帝赐服“活络丸”,七月病逝于辰州大营,享年66岁。毕沅去世后,谥太子太保。然而,不到二年即被追夺谥号,田产资财全部抄没。据《清史稿》记载,嘉庆四年九月,皇帝上谕:“迄今匪徒蔓延,皆由毕沅于教匪起事之初,办理不善,其罪甚重。昨又据倭什布奏胡乔仑经手动用军需底帐,毕沅提用银两及馈送领兵各大员银数最多,……倘若毕沅尚在,必当重治其罪,今虽已身故,岂可复令其子孙仍在官职……”于是,夺其袭爵,没其家产,
灵岩山馆则以“营兆例不入官”被留了下来。然而,不久灵岩山馆又为虞山蒋氏所得。咸丰年间,灵岩山馆毁于太平军战火。
毕沅去世后,清代著名诗人赵翼(常州武进人)写过一副挽联:“羊祜惠犹留岘首;马援功未竞壶头”。羊祜,晋朝大将,曾镇守襄阳,在位时勤政爱民,受人尊敬。去世后,有人为他在岘山顶上立有碑纪念。人们登山来到碑前,想起羊祜生前的恩惠,往往为之堕泪,被称为“堕泪碑”。故上联说,羊祜给民众的恩惠犹留在岘山顶上。马援,东汉名将,曾率兵到达两广、安南及海南岛,称伏波将军(今海口有伏波庙,三亚天涯海角景区有马援铜像)。马援62岁时远征武陵五溪蛮夷。据《马援传》记载,五溪有两条道可进,从壶头路近而水险,从充则途平而运远。马援急于进军,建议走壶头。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然而,贼军乘高守隘,水急浪高,船不得上。加之酷暑,士卒大量生病,甚至死亡,马援也病倒了。人困马乏,进军受阻。有人报告皇帝说马援指挥不当。皇帝派梁松前去责问马援,并代为监军。梁松本来对马援有成见,趁机说马援的坏话。于是皇帝大怒,收缴了马援新息侯印绶。这便是下联说的,“马援功未竞壶头”。全联借古讽今,为毕沅死后的结局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