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靠的由来　　　　　　　　宋宝罗　2010.10　

　　看过京剧《霸王别姬》的戏迷，或许会注意到，霸王穿的黑靠与别的靠不一样，这套靠的肚子中间多了一排黄颜色的穗子，现在我来说说这“霸王靠”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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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图：武生穿的硬靠　　　　　　右图：中间有一圈黄穗子的“霸王靠”

　　从打梅兰芳“蓄须明志”以后，他一真不出来演出，哪整个“梅剧团”的人生存怎办呢？一个团有几十号人拖家带口都得生活吃饭，就在这一筹莫展之时，陆素娟就代替了梅兰芳的演出，陆素娟用了“梅剧团”的全部演职人员，她每演一场戏，就按梅兰芳给的“包银”双倍的给那些演职员。

　　当时梨园老前辈萧长华和小生名家姜妙香也很捧陆素娟，唱一出《贵妃醉酒》，萧长华，姜妙香分别饰演高力士，裴力士，这二位名家一出场两边一站，陆素娟再上场，那架势简直就成了梅兰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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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素娟

　　陆素娟每两周演一场，其余时间她都在朱桂芳那里学戏，在那里凡是梅兰芳的戏她全都学会了，当要唱《霸王别姬》时，她想请名角杨小楼来演霸王，杨小楼却借口“身体不佳”推脱了，一方面也可能是杨小楼是嫌陆素娟的妓女身份，不愿陪她唱。无奈之下，陆素娟只好从去请在上海的金少山金老板来演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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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名“小四十”的朱桂芳

　　接到邀请的金少山什么行李都不带，空着两手到了北京。陆素娟见金霸王没带行头，就赶紧去北京前门大街东珠市口“九春戏剧行头店”，这家行头店的老板姓聂，聂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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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素娟关照聂老板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赶制“霸王”的行头，当时已经是星期四的下午了，星期六的晚上就要演出用的，算算只有两天的时间，或许是聂老板觉得胸有成竹，或许聂老板只是觉得这个买卖还不错，总之当时是一口应承，表示绝无问题。

　　所要置办的行头也齐全：黑蟒，黑靠，夫子盔，后兜，靴子，彩裤，包括霸王用的大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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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红的发紫”的金少山

　　这边谈的时候，金少山在行头店另屋抽大烟，聂老板亲自去给金大王量尺寸，用软尺从肩膀量到了脚下，量完了再向金老板表示：包您满意！

　　陆素娟问到价格时，聂老板说：您就给两千大洋吧！（按当时的市价，两千大洋都能买一个四合院了）。金少山说这价格忒贵了些。　老聂就解释：两天时间赶出来，起码得动用几十号人哪。　陆素娟说：两千就两千，就是东西千万要做的地道！　老聂还是满口应承：包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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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霸王的《连环套》

　　到了周六，正式演出了，前面的戏一一都上场演了，就快到《霸王别姬》了，可行头还没送来！大家都急得要命，一会就见老聂带着十几号人来了，其实扛包袱用不了多么多人，估计这其中有的是跟着来“看白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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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山金霸王　和　梅兰芳　合演《霸王别姬》

　　金少山正在勾脸，前台的韩信一下场，霸王紧接着就要上场，金少山把靴子穿好，胖袄穿上，一穿上蟒就发现：坏事了！这蟒短了！（金少山又偏偏喜爱穿“趟水”蟒，就是“脚面”碰“蟒边”的那种）。这时老聂也才发现忙中出错：“哎呀，我把胖袄的高度给忽视了！”，不考虑“胖袄”做出来的东西，会比正常服装短两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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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宝罗　（后：刘雪涛　　右：张学津　）

　　这聂老板倒底是个精明的生意人，遇事不慌。连说“不要紧，不要紧”，他先是将蟒下边的“海水”撕下来，因为这上面有一节是在海水里头的，把里面那一节放下来，再装上“海水”，这样蟒袍的长度就够了。

　　蟒袍还能将就，可这靠也短啊，眼看就要上场了，怎么办呢？这聂老板虽然忙中出错，却真能急中生智，他把靠肚子下面这一块也扯了下来，拿了一件黑缎子箭衣，撕下一块，大约两寸多，接在靠肚子的下面那一块，但黑缎子上也没有绣工，空白的一片，显得很难看。聂老板再把刚才“韩信升帐”用的“三军司令帐”的帐沿取下来，临时缝在靠肚子的下边，弥补了那块空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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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舞台上的霸王造型

　　没想到这临时拼凑出来的效果还挺好，甚至让人以为是特意这么做的，这次金大王的“霸王造型”似乎更加衬托了项羽这个“盖世英雄西楚霸王”的与众不同（既体现了他是“力拔山河气盖世”的霸气王者，又表示这个武夫同时还有“虞兮虞兮奈若何”这温柔缠缅的一面），于是从此之后，大家也试着这么效仿，《霸王别姬》霸王靠肚子下边留着一排黄颜色的穗子，后来也就成了定例。这典故就是这么来的。

2010.年10月5日宋宝罗口述
张晓莺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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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我讲一讲须生王少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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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王少楼　少年时期的张学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