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依我在红楼（153）

　　　贾母为凤姐过生日：趁机打压群众

　　　　　　　　　　　　　　　　作者　白坤峰

　　（内容见第四十三回  闲取乐/偶攒金庆寿　不了情/暂撮土为香）

　　作为贾府的最高领袖，贾母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千万别小瞧这个胖乎乎的老太太，心眼子多着哟。大家都说王熙凤“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但王凤姐见到贾母就小心翼翼地陪笑，读者们，贾母至少有一万零一个心眼子。

　　你真的以为她只是为了逗乐而为王熙凤过生日？假如这样，她可以悄悄地叫几个人乐乐不就行了吗？何必大摆酒席大请戏班子。我估计王熙凤捞钱、抓权、扣工资可能引起公愤了，贾母能不管吗？她立刻用这种热闹而和谐的方式，隆重表达了对恶人王熙凤的坚定支持。

　　只见贾母打发人来请，王夫人忙引着凤姐儿过来。……贾母道：“今日可大好了。方才你们送来野鸡崽子汤，我尝了一尝，倒有味儿，又吃了两块肉，心里很受用。”王夫人笑道：“这是凤丫头孝敬老太太的。算她的孝心虔，不枉了素日老太太疼她。”贾母点头笑道：“难为她想着。若是还有生的，再炸上两块，咸浸浸的，吃粥有味儿。那汤虽好，就只不对稀饭。”凤姐听了，连忙答应，命人去厨房传话。

　　这里贾母又向王夫人笑道：“我打发人请你来，不为别的。初二是凤丫头的生日，……咱们大家好生乐一日。”王夫人笑道：“我也想着呢。既是老太太高兴，何不就商议定了？”　　

 　　贾母对吃很感兴趣又很挑剔，反正是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好吃。她是吃多了撑的，让她穿越到1958年的所谓自然灾害时期，必定吃嘛嘛香。今天她能主动说出想吃的东西，可不让王凤姐喜出望外？连忙叫人速速做来。

　　请注意王夫人特别注意捧王熙凤，贾母一说什么什么好吃，王夫人马上说是凤丫头送的。各级干部都要学习王夫人，尽量把荣誉让给部下，万万不可好处全是自己的，坏事全是别人的。

怎样才能向更多的人表明自己对王凤姐的支持呢？那就发动大家自愿或者被自愿地凑份子：

　　贾母笑道：“我想着，咱们也学那小家子，大家凑份子，多少尽着这钱去办，你道好顽不好顽（南方习语，北方多说玩儿）？”贾母……益发高兴起来，忙遣人去请薛姨妈邢夫人等，又叫请姑娘们并宝玉，那府里珍儿媳妇（尤氏）并赖大家的等有头脸管事的媳妇也都叫了来。……没顿饭的工夫，老的、少shao的、上的、下的，乌压压挤了一屋子。只薛姨妈和贾母对坐，邢夫人王夫人只坐在房门前两张椅子上，宝钗姊妹等五六个人坐在炕上，宝玉坐在贾母怀前，地下满满的站了一地。

　　作为大家族，有些规矩还是很值得敬重的，如年老的仆人在某种场合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尤氏、凤姐儿等只管地下站着，那赖大的母亲等三四个老妈妈告个罪，都坐在小杌子上了。”在中国，坐次是很重要的，大家注意看看坐次就大致辞知道其地位了。曹雪芹绝对不会让他们随便坐。

　　现在，到了当场表态，主动交钱的时候了：

　　众人谁不凑这趣儿，再也有和凤姐儿好的，有情愿这样的；有畏惧凤姐儿的，巴不得来奉承的：况且都是拿的出来的，所以一闻此言，都欣然应诺。

　　贾母先道：“我出二十两。”薛姨妈笑道：“我随着老太太，也是二十两了。”邢夫人、王夫人道：“我们不敢和老太太并肩，自然矮一等，每人十六两罢了。”尤氏、李纨也笑道：“我们自然又矮一等，每人十二两罢。”

　　贾母忙和李纨道：“你寡妇失业的，哪里还拉你出这个钱，我替你出了罢。”凤姐忙笑道：“老太太别高兴，且算一算帐再揽事。……这会子又替大嫂子出十二两，……过后儿……使个巧法子，哄着我拿出三四份子来暗里补上，我还做梦呢。”“不如大嫂子这一份我替她出了罢了。我到了那一日多吃些东西，就享了福了。”

　　凤姐儿又笑道：“我还有一句话呢。我想老祖宗自己二十两，……只是二位太太（邢夫人、王夫人）每位十六两，……老祖宗吃了亏了！”……赖大的母亲忙站起来笑说道：“这可反了！我替二位太太生气。在那边是儿子媳妇，在这边是内侄女儿，倒不向着婆婆、姑姑，倒向着别人，这/儿媳妇成了陌路人，内侄女儿竟成了个外侄女儿了。”说的贾母与众人都大笑起来了。

　　大家想一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心里再有意见，能不掏钱吗？好意思不掏钱吗？敢当众与王熙凤撕破脸吗？况且，你是只得罪一个王熙凤吗？王熙凤背后的靠山王夫人、贾母能让你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猖狂犯上吗？

　　领导干部走在前，敛钱过生有何难！

　　最高领袖贾母对于坚持守寡的李纨还是很照顾的，这也是人之常情，王凤姐投贾母之所爱所好，立刻表示自己替李纨出钱。贾母当然知道王熙凤有灰色收入，也不差这几个小钱，于是也答应了。想不到的是，王熙凤还有办法继续让贾母开心，她故意说婆母邢夫人、姑妈王夫人出钱太少，这种大义灭亲式的玩笑，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王熙凤很明白自己的婆婆爱钱如命，人都不喜欢与自己同缺点的人，王凤姐更是。其玩笑未必全是玩笑。我们再看贾母继续动员广大群众团结一致、同心同德、集中人力物力为王凤姐过生日：

　　贾母又道：“姑娘们不过应个景儿（象征性地），每人照一个月的月例就是了。”又回头叫鸳鸯来，“你们也凑几个人，商议凑了来。”鸳鸯答应着，去不多时带了平儿、袭人、彩霞等还有几个小丫鬟来，也有二两的，也有一两的。

　　贾母因问平儿：“你难道不替你主子作生日，还入在这里头？”平儿笑道：“我那个私自另外有了，这是官中的（集体的，北方特有方言），也该出一份。”贾母笑道：“这才是好孩子。”

　　大家看到了吗？贾母连哄带压，让所有人都“被自愿”出钱。出钱其实是个小事，更重要的是这对组织的态度、对上级领导的支持。平儿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当众声明：我确实会私下替主人过生日，但这样的大型集体活动，我一定是要掏钱参加的！

　　贾母笑了：这才是好孩子！关键时刻能向组织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