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是上帝的金屑

                          ——虎丘记桂花

　　　　                          作者　白坤峰

 或许上帝嫌南方之秋过于鲜绿单一了，随手一把金屑撒下来，于是，人间就有了金色桂花。

 公历十月五日，苏州艳阳天，登上吴中第一名胜虎丘，亿万年的“千人坐”巨石、两千年的剑池古水、一千年的入云宝塔、无数浓荫匝地的香樟老树之间，桂花正热闹、热情、热烈地绽放着清新甜美的浓香。

 石古、塔古、树古，桂花却是鲜明的，耀着游客的眼。

    桂花分多种，但此处只植金桂，而且是那种最黄、最艳、最炫的金桂。在暖暖秋阳中、浓绿竹树间、自身翠衣掩映下，香艳着，璀璨着，却又端庄而立如淑女。

    花朵虽小但密集，尤其在桂花林中，阳光如金线，桂花如金屑，相映生辉，恍然一棵棵的摇金仙树。

    虽不是太高却身材秀丽，尤其那圆团之佳品，真如绿色缀金的朗月，月桂送香来，来香识美树，树下叹金秋。

    桂花，秋之暖最新，月之夜最丽、晨之曦最靓，阳之明最艳，风之微最香，宜独赏，宜群观，宜俗又宜雅，宜观又宜食。

    袁宏道的《虎丘记》有口皆碑，张岱的《虎丘中秋夜》千古知名，我奇怪的是他们为何登临之时，桂花不入其眼不入其鼻不入其心不入其文呢？细想而恍然大悟：袁为荆州人，张是绍兴人，自幼与桂花相伴，一生之芳邻，司空见惯了，也许并无惊喜与惊叹。而我这样的山东人、北方人，才会一见倾心不能忘怀。

    用力吸一口气，让香甜充满你肺；静静地望贪婪地看再认真一些，印在自己的心上。

    李白说云间神仙是“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那桂花当然是上帝的金屑，注意，不是金块而金屑，它星光闪闪地招你引你却又阻止了你的贪欲。貌美而德高，却绝不故作矜持，坦然而坦荡地怒放着香艳吧，在清秋到来之前，留下足够的暖色调。就这样！

    它也明白自己是秋天的最后绽放，它就这么快乐地毫不吝啬地坦露着最华丽最健康最丰裕的一段青春，繁多而热烈，全然不在意几天之后是否飘落。

    多么美丽，多么香甜，尤其深夜的月下，微风飘香来，一下子让你想起最明艳的往事、最美好的华年，猝不及防之间美得让人伤感，香得让你黯然。中国美学的“美与悲”的逻辑，被桂花演绎得淋漓而纯粹。

 









(所有图片均摄于虎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