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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狗 |
分类: 我的散文 |
我曾经在《有时,人不如狗》中写过它。这是一条很聪明很温顺的狗,很会看家,但从不伤人;当然它也会汪汪叫着跑向陌生的过路人,虚张声势而已。有了黑子,家里再也没有丢过东西。
它总是用很夸张、但绝对出于真诚的方式欢迎我们,扑来又扑去,打着滚,摇着尾巴,全不怕把我们的衣服弄脏,你很难下决心责备它,谁会真的忍心责备一个真诚但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狗呢。有一次,它老是蹭来蹭去,妻子打了它一巴掌,女儿很生气,说她妈妈太狠心。
农村的狗不是宠物,但黑子在农村还算生活条件不错的,最起码是不会饿肚子。狗的食量很大,许多农村家庭根本无法满足狗的食量,只是任它们自己找食物,所以,那些狗都很瘦瘦的。但黑子还很幸运。
我和女儿常常把肉喂它,把点心喂它,把花生抛起来逗它吃。吃过饭,它常常靠着我卧着,推它才悻悻离开,但一会又过来,女儿说:“黑子肯定知道你是属狗的。”
这是一条很聪明的狗,能听懂主人的话,对它说一声“回家”,它就在前边带路。去年秋天,我带女儿去地里干点活,对它说“到地里去”,它就一直把我们带到岳父家的地里。田地一马平川,黑子像马驹子一样来回飞奔,把我们逗得大笑。
家里养猫,只要把小猫放在它的眼前,让它看个清楚,对它说:“咱家的猫”,它绝对不会伤害。从没有出现有些家庭中常见的狗猫大战,对小猫的一些挑衅式的逗乐,它总是淡然不理,像大哥哥对待一个调皮得有点讨厌的小弟弟。
农村并不安全,小偷大偷都很多,牛羊猪丢得多了。有了狗,才能好一些,但是也有专门偷狗的,大白天就敢偷。有时他们人多,你发现了也没有办法。他们用一种麻醉药放进肉里扔给狗,狗昏后就抬上车,苏醒后买给狗肉店。庄上的狗就这样损失了好几条。有一次,黑子也吃了药,它挣扎着跑进院里才逃过一劫,大家都想送它兽医院,多亏有经验的人提醒:医院没有解药,经常有把狗打针打死的,赶快用冷水冲它的头。就这样,它活了过来,我们都为它庆幸。女儿还经常问黑子能活多大年纪,我也以为它大难之后必有洪福,没想到它还是死了,被毒死的,这也比被捉去剥皮好一些。
它生过好几窝小狗,胖嘟哮的,十分可爱,女儿总想养一只,提了好多次好多次,但我们住楼没法养。如果夏天生,它就把小狗崽安放在厨房地灶旁边的柴草上,我们可以自由地看,自由地摸摸还没睁眼的小狗。冬天生小狗,它就把窝安在玉米堆下,那里面十分暖和。小狗长大后,都送了人,它的孩子也很幸运,从没有被抛弃过,都得以全命;而有些小狗送不出去的,有时狠心的主人就把它们丢弃在路边,没人要就慢慢死去了。也许我不便说他们狠心,在过去,孩子太多的家庭,生下后只得溺死。
我们虽然没有真正养过它,但它对客人们总是情感很深,我们回去时,总是避开它,偷偷地走,怕它跟着。但大部分时候,还是被它觉察到,时常,我们都出了村子一里多地了,突听身后有奔跑之声,回头一看,黑子风风火火地追上来,那友情!真让人感叹人类友谊的脆弱。
现在它死了,小院里失去了一个生命,不知以后会不会有另一只狗代替它,但我知道,一个同我们有关系的生命永远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