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老家的清晨
文/赖清辉
以前每到耕作时节,在周末,天刚蒙蒙亮,父亲就会喊我起床了。我在半梦半醒中,擦着惺忪睡眼,来到牛圈,打开了圈门。夜色朦胧中,牛眼闪着幽蓝蓝的光。牛见我开了门,从稻草上挣起身,走到门边。我给牛鼻子栓上了绳子,牵着牛走出圈门。
天上还闪着几颗明亮的星星,但地上已呈露出了一些光亮,能摸糊看到一些景物。村子里一片寂静。我牵着牛在黑色的青石巷道上,牛蹄和石头碰出空洞的响声。撞击着寂静的巷道。走出村外,田野上还响着唧唧的虫鸣。我把牛牵到村后的一条沟坎边,一路碰落了挂在草尖上的露水,裤脚也被露水粘湿了。牛就在那坎沟边吃开了嫩绿的青草。
村东上渐渐露出了鱼白肚,浮现出山的轮廓与天空的亮色。山的轮廓上,渐渐透出清晰的蓝天和红白相间的云彩。村西的那片林子,也渐渐褪去夜色,现出林子的树冠的层次来,有婉转的,有悠扬的,有单调却清脆的,仔细倾听,可以听见它们对新一天来到的欢快和期盼。随着光亮的逐渐增多。田野上的禾苗也渐渐呈现出翠绿,可以看到漂浮在禾苗上的淡淡水雾。禾苗上都挂满了露珠,晨风一吹,露珠就纷纷落入田间和田埂上。
这时田野间已越来越多的人活动了,有我一样的放牛的小孩,有扛着锄头在田间巡游的农人,有提着衣桶去村外小溪沟洗衣的村姑。也有挑着尿桶去菜地的农妇,还有一些农人,正提着粪箕在野外巡游捡粪。那些捡粪的人,是为了给庄稼多积一点肥料。在田间巡游的农人,其实不一定有明确的目的,他们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天一亮就要去看一看庄稼,看一看有没有必昨天长高了一些,看一看是否会长虫子,会不会有病苗,也看一看田里的水满了还是浅了,满了,放掉一些,浅了,则放入一些。那些去菜地的妇人,是把昨晚家人拉下的尿挑去浇菜,然后从菜地摘些菜回家。那些放牛的小孩,跟我熟悉的,就会慢慢靠近我,和我打招呼,说说话,谈论一些近期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而那些洗衣的姑娘们,说笑的欢乐声应和着哗哗的的水流声,不时从溪边飘过村南的那片田野上的禾苗传了过来。晨风轻轻的吹着,使夏日的清晨倍感凉爽。
村子已渐渐呈露在天地之间了。黑色的瓦屋参差不齐地错落在田野的北边。瓦屋上,袅袅升腾着乳白色的炊烟,炊烟升到村子的上空,渐渐就飘散了。村间不时传来几声鸡的啼鸣。
坎上,是一片稻田,稻田里长着嫩绿的稻禾。有几次,牛乘我不注意,吃着吃着,吃到靠近稻禾时,猛地伸出长长地舌头,向那嫩绿的稻禾一卷,想吃一口禾苗。幸好我早有防备,猛一拉牛绳,牛嘴被我迅速拉离稻禾。偷袭没有得逞,牛好像很不好意思,只好装着摇晃一下头,并用尾巴猛拍背脊两边的苍蝇,以掩饰那没有得逞预谋的尴尬。然后低下头来,继续默默地吃着沟边的青草。
随着天空的越来越亮,天幕中越来越蓝,云越来越白,朝霞渐渐减少。不一会儿,村西的那片林子的树冠上就出现了阳光,白晃晃地披挂在树梢,很快,那片阳光就向着村子的方向扩大,不久就照到了我们身上,照亮我和伙伴,把影子长长地投在了西边,影子又在坎沟上被折了一个垂直的角,又向坎上的稻禾面上折下,平平地铺了过去。当我们看看东边的山上时,太阳早已经跃上了山巅,洒下了万丈光芒,把整个村庄都照亮了。
这时,村子里传来了此起彼伏叫人吃饭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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