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提醒:追忆,是衰老的表现。
我淡问一句:是吗?
内心,却有些担忧。然而,终究还是那颗追忆的心占了上风。管它衰老年轻。那么美丽的时光,为什么,不能静下心来,追忆一番?
一直觉得,隔些日子,该理理曾经,顺顺过去。时光,眼瞅着从指间,从发梢,从你的日头小事上一寸寸滑落。一个新年来临的时候,你甚至想不出,这一年,你都干了些什么。
一年,就这样逝去了。昨天,同事问我,今年是不是新订了杂志?我说:明年!从她有些愕的神情中,我忽然醒悟:“明年”,已在桌上。出门,小商品门前车辆乱成一锅粥。运的,都是年货。脑子里,一下就闪出烦乱。关于过年,我毫无准备。衣服,没好好买;头发,说好了几次去做又搁下。过年,该准备的太多了,又觉得没什么准备的。
随它吧。
为年而忙碌,太辛苦。
坐在下午的阳光里,心慢慢暖起来。那天回老家,跨出县医院放射科大门,一位男士追上来问我,可是芬?我点点头,不敢认出他是谁。他笑,说是红的老公。回忆一下就回到十多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我是伴娘。那天,给我的好友红梳妆,把她交到他的手上。那次,是我与他惟一的一次见面。然而,十多年后,他竟能在那样擦肩而过的瞬间认出我。
“感谢你的他认出我!感谢上天安排我们再次相聚。”这是回来后,我给红发的一条短信。她婚后,由于各种原因,我们再没见面。渐渐,连联系方式也没了。这话,发自我内心。
红领着一对可爱的女儿出现时,我自然一眼认出她。只是比小时稍稍胖了些,依然是少女时的美丽和顽皮。做小学老师的她坦言管不了自己的女儿,只好托付给别的老师。那顿午餐,我们在桌上重温旧日时光。她告诉我哪个同学在哪个乡做了书记,哪个离婚了,哪个远走他乡,哪个赚了钱;我也告诉她哪天谁给我发了短信告诉我有几个同学打拼在这座城市……当然,更多的,是失了联系。那餐饭吃的什么记不清了,清晰的是我们都在极力回忆从前,回忆曾经温暖的校园,回忆挨过哪个老师训,与哪个同学吵,受过哪个男生钟意。点点滴滴,竟如昨天。
没人能够想象出,哪餐饭吃得多么快乐。脑子里,一个个烂漫的笑脸逐一滑过:她(他)们都在踢毽子、跳绳,在痴迷地跟那个最会唱歌的女生哼那首《五哥放羊》,躲在撕下的《物理》书皮后偷看《生理卫生》,在琢磨如何不让老师拖堂……课间十分钟,男生女生会放肆地打得一塌糊涂!次日相见,分外眼红!然而临毕业,仇人全部和好,全班师生亲密无间,相互交换的礼物满教室乱飞。
追忆总是太短暂。窗外鞭炮震的山响。有人说,今天是小年;有人说,今天人家都在做好吃的;又有本地的外地的好友发来无数甜蜜……然而我们还在工作。左右看看,身边是一些埋在枯燥文字里的同事。
有些工作,无法美丽。所以,常常放任思绪,偷个空,重温一下美好的逝去。
这个冬季,缺一场大雪。
流走的时光,轻盈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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