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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浓，夜风在山野奔走，发出瑟瑟声响。

田轫、悦雅、冰溶溶仍坐在采石场的一个山坡上讨论着关系这30多个民工生存的大事。

田轫：“限期只有3天了，我跑了很多朋友，都说因为老板扣欠工资没有办法帮忙。这22万元实在无法凑齐。”

悦雅：“合同必须兑现，不然崇尚义就会搬走机器，我们就会断了生路。这样吧！我存折上还有15万元，这是我走时父亲交给我嘱我关键时候用的。现在我决定借给你们！现在我们都是共命运的人，白居易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钱能救大家出水火，为什么不用？”

冰溶溶：“轫哥，我认为悦雅姐说得对，我支持她的决定，剩下的7万元，我想办法！”

田轫：“不行！不行！我们一批堂堂男子汉，怎么要你们的钱？”

悦雅：“田轫，我看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就不象一个男人。当年战争时代，多少仁人志士为了革命，把家产都卖了。我们为了支持你的事业，何况还不到卖家产的地步，你太让我失望！”

冰溶溶：“轫哥，听雅姐的，就这样决定了！”

田轫坐在石头上久久没有说话，他的心里正翻腾着大海的波涛。是呵！闯海的人没有坚定的信念，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钢铁的意志，怎么能到达光明的彼岸。

眼前的悦雅、溶溶多象两只奋飞的海燕，她们的翅膀都是那样的矫健和轻盈。

田轫终于站了起来：“我听你们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就这样唤醒了一座又一座沉睡万年的海边石山！

30

田轫的采石场办起来了。工地上一片热气腾腾。现在民工们完全是为自己干活，积极性空前高涨，不仅石头产量增加，而且质量也比以前更好。要说改变最大的，是他们的服务工作。现在来运石头的司机，来联系业务的人员都要受到他们热情的接待。田轫还专门安排搭了一个临时工棚，经过粉刷装修，布置了一个业务洽谈和司机的休息室。

吃过早饭，田轫在工地上召开了各班组负责人的会议。

“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三件事情：一是从今天开始，我们采石场正式更名为‘海滨建材开发实业公司’，所有的工商注册、税务登记、安全生产手续都已经办完，也就是说，我们这批农村出来的打工仔有了自己的创业公司。二是也是从今天开始，公司要成立一个人才技术资源部，干什么呢？首先是要给大家每人做一个档案，管理工资发放，看病报销，加班补贴，工伤保险以及违规处理等问题。同时，还要根据以后企业的发展，引进技术、设备和人才，包括开展技能培训学习。第三呢，今天晚上各班组要开会，讨论公司最近要出台的两个文件。一个是公司职工入股分红的文件，因为我们没有资本起家，所以要从大家的工资中，集一部分资作流动资金和固定资产投资。这集资款，就作为股金，按时分红回报。一个是劳动纪律，也就是说今后大家外出和不能上班，要实行请假制度，违反了劳动纪律，要受到某种处分。”

“还真行，我看这三件事都应该做。”一位民工说。

“田总，我们一定组织好讨论。”又一个领班的说。

“好，散会。”

田轫看到精神饱满、脸上挂着笑容的农民兄弟，自己的脸上也出现了少见的笑容。

其实，这一切主意都是悦雅给田轫参谋的。头天晚上，悦雅就写成一个材料拿给田轫，还给他一条条说明，是什么意思。同时，她还给田轫送去了《经济合同法》、《税法》以及关于股份合作的有关资料。每次接受一次悦雅的帮助和开导，田轫都要说一句：“你真是我的好老师！”

悦雅认为，这正是她决心到特区的目的。多少年来，特别是在父亲遭受不公正待遇，她们也跟着受株连的岁月，她看到了社会的种种不公平，人情的冷漠和自然、生态、生产、文化环境的破坏。有时，她也绝望过。但只要她一接触书本，特别是读到国内外一些著名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写的作品时，又无形中提高了她战胜逆境、寻找梦想的勇气。她常常顾影自怜，许多时候都怀着张爱玲的忧伤凄愁的心情。但自从来到鹏城，经过那次遭遇流氓的袭击的惊险考验，她清楚地意识到人必须坚强，必须挺立着，就象海边的石头，敢于迎接滚滚波涛和风暴的拍打。田强，虽然没有自己那么多的知识，可他特立独行，沐风栉雨的剑胆琴心，是自己无法相比的。想到这些，悦雅甚至觉得自己反而很渺小。现在田轫的出现，可以说是在茫茫人海中她发现了一位智慧坚强的舵手，她愿意帮助他在特区这片大海上破浪扬帆，去开创自己的新天地。

这些天，崇尚义的心情也很不好。除了业务上的事不顺心外，最大的烦恼是采石场让田轫接管了。他没有想到田轫竟在10天内筹措了那笔数目不小的资金。他崇尚义输得不光彩。坐在办公室里，崇尚义的脑海里总是浮现两个人：悦雅、田轫。他断定这其中必定由悦雅帮忙。他自从滨海酒楼失手，反复思量，总觉得悦雅是个神秘的女人，他还曾经有过某种灵感的闪念，自己是不是有一天要败在她的眼前。

“我必须和她摊牌，要不她留下，从此必须与田轫截断来往，要不，就立即解雇她。”崇尚义作出了果断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