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伊始,友人送来一盆君子兰。
我把君子兰放在客厅里。那一丝新绿,给冷寂的客厅生发出一片春的气息。客厅的摆设极简陋,除那扇装满书籍的书柜,显得富有之外,就是几张普通的人造革沙发,再有几幅友人送的书画作品,悬挂厅壁。
那天下年,我还坐在卧室里做文章,便隐隐约约听到敲门声。
开门后,我很兴奋地见到了阔别多年的云,她身边站着一个很机灵的男孩。我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孩子,看着她母子新春时节就这副风尘模样,心里真有几人感伤。
“明日去花城,今天来看你。”云坦然的心境令我惊讶。其实对于云近些年的境况,我是知道一些的。她已经离婚,只身一人带着小孩在身边,很坚韧地度着清苦的岁月。
妻子从街市回来后,很高兴地和云交谈,而且要云留下,明天送云去机场。
我很感激妻子的真诚和豁达。她没有一般女人的平庸心态。晚上云的妻子谈得很亲切,毕竟都是女人啊!我反倒插不上嘴,便一边只顾欣赏日光灯光沐浴着的君子兰。
君子兰已居住我家数日,现在我才真正领略它的风采。
它如剑的叶片,流泻着一袭深绿,有灿烂的花蕊被墨绿的叶片包裹着。虽然初春寒气依然不减,君子兰却没有丝毫的脆弱袒露给主人。
其实,当年的云,也是这样的倔强、自信、充满朝气。
在读大学时,尽管她不愿意同学们用“校花”的光环往她头上套,但从男女同学的眼里,她读到了欣羡和嫉妒。她对我说过:“真想不到我的命运反倒比别人苦。”我没有回答她,我想告诉她,这就是所有漂亮和有才华的女人的不幸。其实,自己的命运何尝不这样。我要不是在贫困的疾病折磨的十字路口,遇到一位相濡以沫的女友,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景呢!
隔壁房里传来欢乐的笑声,我的儿子和云的儿子玩得高兴。
次日醒来,阳光很明丽地照耀着窗台。
我拉开客厅的落地窗帘,将一抹金灿灿、暖融融的阳光迎了进来。这时,我才发现,昨夜还藏在叶片里的君子兰花蕾已盎然地怒放在墨绿的叶心丛中,绽开一片黄里透红的微笑。
“春天毕竟到来了。”云说。
“我想,君子兰是通人意的,它开得是时候说完我把眼光投向妻子和云。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还有个把钟头。云和她的孩子就要南飞了。我想,我们彼此的生活旅途,不管还会遇到什么坎坷、曲折,甚至风霜雨雪,但这次一同迎来君子兰开花的机缘,会成为一种信念和希望长留心中。”
楼下传来小车的鸣笛声。
我们帮云拉着行李,朝楼下走去。
我没有关上客厅门,我愿君子兰散发的缕清香也伴云乘风远去。
我想,从此云不会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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