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清亮得如碎银,是从蓝幽幽的峡谷里奔泻出来的。它欢快地沿着曲曲弯弯的小溪缓缓地远去。架在小溪上的那座小木桥,由三根杉木扎成,桥墩就是那几块形状怪异、色彩灰黄、显示着巨人肩膀般的伟岸的巨石。
这些日子,我来回走过这座小桥。是因为胆小、或是因为不曾走过这样的小桥,我几乎是手扶着桥梁爬过去的。同行的工程技术人员总是笑我,他们笑得那样爽朗,我却有几分心酸。“哎呀!指挥长爬着过小木桥。真羞人!”其实这些同志的活是真诚的,但我为什么心上竟感到那样地不舒畅呢?
我终于又一次走过去了。实事求是地说,是爬过去了。我站在河岸凝视着桥下游正在架设的钢筋混凝土公路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急躁感。我真恨不得此刻就有一座现代化的新型桥梁,耸立在这片清亮的波浪卜。然而,架一座大桥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民工们挖了几米深的基脚,却还要挖下去。那看似很浅,却要挖掘很深的河床,还得围水清基才能砌起桥墩。民工们站在水里,挥动着打桩的铁锤,脸上冒着热气。那情景,使我得到一种慰藉。
大桥在紧张施工,我依然走过小桥去处理工程中的各种具体问题。一日复一日,我终于能挺直身子,噔噔几步就跨过小桥了。而这时,谁也不再笑我。
一天,大桥从两岸花丛里伸出来—了,它巍巍峨峨地悬在空中。比起这钢筋大桥的雄伟气势,那小木桥便显得异常的纤细、幽雅和灵巧。然而这时,我却反而留恋起这座就要拆去。或不久就会被人遗忘的小木桥了。
人呀!也真怪。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