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足适履的故事估计不会有现代版，但穿小鞋的事却很难避免。我说的穿小鞋不是指职场上，上司给下属的玻璃小鞋、政治小鞋、业务小鞋。而削足适履的传承或许就是现代的美容术了。比如弄个双眼皮，高鼻梁，缩窄下颌，填高双峰，收紧赘肉什么的。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现在是著名的“鼻子王”，那天遇到后聊了一会。一天，我在电梯里看到一个打电话的东北女孩（好像东北姑娘更喜欢修理自己，也许是有了身材，急需要改变的就是自己的五官？）那女孩脸上包满了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她正忙着用手机汇报手术情况和费用。听到她说花了3万多做鼻子，我心里说，倒找我都不愿意用3万多换来她这满脸纱布的伤兵装。我把这事跟我同学说了，他告诉我，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她是在别处隆鼻做坏了才到他这儿来修改的，所以比正常做一个造型要贵很多，普通的手术只有几千元。

　　扯远了。话说女儿买了漂亮的新鞋，黄色、平底的羊皮鞋，鞋面上还有一朵淡黄色薄纱做成的月季花（也许是黄玫瑰？），看上去很雅致。此鞋买回来有些日子了，她的女领导看中了，想从她手里买走，她舍不得出手婉言拒绝了。这么可心的鞋她大概只穿出门一次。穿新鞋的痛苦，但凡女人，尤其是爱美的时尚女人都会刻骨铭心。有时候仔细观察，不难看见街上许多美足、美腿、美鞋的女人，都有着伤痕累累的脚后跟，那就是新鞋留下的纪念。

　　女儿这双鞋一直放在家里，想起来就穿一会，为了把鞋磨合到适于上路。不知道是她减肥有效，还是爱美心切，近来她买鞋的尺寸在紧缩之中。一天她下班回家，自豪地伸出脚让我们看她中午买的新布鞋，看！你们想不到吧，我穿的是36号的鞋！我都没想到原来自己的脚是这么小！偶滴神！她从中学就开始穿38码的旅游鞋了，而且她还始终如一穿了四年38号的旅游鞋、户外鞋完成了她的大学学业，她还有39号鞋的会偶尔客串一下。

　　谁都知道咱国家的标准化总是不标准，不但自己的标准混乱，还掺和着欧美标准，鞋号、衣服的尺码总是令人头痛，非逼着咱亲自采购、试穿。搞笑的是，亲自试穿的衣物、鞋回到家里还时常不对劲，通常不是衣服大了，就是鞋子小了，再可心的款式、颜色都只好束之高阁，或者转手送人。

　　话说回来，女儿那双新鞋始终穿不出家门，一天晚上，她看我坐在电脑前，于是她从自己脚上脱下那双新鞋，给我穿上，想让我的肥脚帮她把鞋撑大些。我说，你这不是给我穿小鞋吗？帮她穿新鞋，这不是第一次了，但这双鞋她买的还是太紧凑了，她声称买鞋时试穿的那双鞋很合适，因为让别人都撑大了。我说，那你干嘛不买那双？她马上回答，那双穿旧了，太脏。

　　鞋这东西就是太自我了，要不说婚姻就像穿鞋，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再漂亮的衣服、鞋帽都是穿给别人看的，至于享福还是受罪，只有自己明白。穿小鞋这罪真是苦不堪言，我经常看到街上穿着高跟鞋逛街的时尚女人，弯曲着膝盖，人虽然向前迈步，可看上去却像是坐着行走，那是因为鞋跟太高，因为没有训练，因为双脚已经磨破了皮，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子上钻心地痛。

　　女人总是这么刻意地活着，总是委屈自己，总是舍身为悦己者容。何苦非要自虐式地穿衣，非要用自己的肉身磨合那些华而不实的服饰，非要忍饥挨饿套上某件心仪的衣裤？！还是随意些吧，不经意的拢一下发梢，俏然的回眸一笑，素面朝天的纯真温柔，这比什么装扮都更有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