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年轻时想，等我80岁的时候，一定要像声乐教育家黄友葵一样，满头雪白的银丝，桃李满天下。可自从父母80岁以后，身体每况愈下，我再也不敢幻想80岁的自己会怎样……不过，今天去老人中心看过这群年过80的老人们，心里不再惧怕，原来，人老了，也可以拥有健康而美丽人生的。而老人们幸福的晚年，需要我们晚辈更多的爱和关怀……

安静而漂亮的后院。 

今天是美国阵亡将士纪念日。能放假的学校机关和公司，都可以休假一天。

11点钟，John突然打电话来，邀请我一起去老人中心看望他爸爸和老人家们，他们今天有个Party。

怎么不早说呢，家里还有俩今天也放假，John口气很坚决：“我11点30分到你家里来接你”。我赶紧手忙脚乱给家人做中餐，换好衣服等候。

  
明亮的大厅和温暖的走廊。

以前几次来过这家老人院，因为John每周都要探望他父亲一次，周日还会接他去教堂，所以，有时上完课，我们一起过去，John的爸爸今年91岁了，以前也是工程师，祖上给他留下了100年前AT&T的股票，加上一生的累计，所以，现在能用自己的钱住进昂贵的老人院。

John的爸爸年轻时去日本打过仗，不过，他是文职，他每次见到我，都会悄悄问John，Shirley是不是日本人，因为他印象里日本女人很Ugly，看起来Shirley还没那么难看呢？John就会很得意给他纠正，Shirley来自中国。我称呼他的姓氏前面加上先生，他的背虽然有点弯曲，但他每天都会体面地穿上衬衣，干干净净的，他坚决不坐轮椅，觉得一旦坐上，就意味着自己不行了，所以，他只是推着带轮子的车，车子上挂着氧气机。他知道自己上了年纪，怕说话不清楚，所以，每次讲话都是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讲出来，他最得意的口头禅是：“你妈妈说过……”。他还有一个绝活就是，带他去吃饭，如果用吸管喝饮料，他会突然把吸管上的纸吹向对方，然后像小孩子一样得意地笑，很怕你不生气。老人家的太太9年前去世了，生前，他们感情极好，John说，他们俩从谈恋爱开始一辈子就没分开过，他妈妈不太喜欢跟人交往，有时，他爸爸去跟朋友出去吃饭或者喝饮料，妈妈老人家就坐在车里看书等候。一辈子这样相亲相爱的，真让人羡慕。

  



坐好，准备午餐啦。

今天我们去得有点晚了，John的爸爸已经和另外两位女老人家在桌子那做好了，看到我们进去，邀请我们一起坐，可只有一把椅子，其中一位很耐心地提醒我们到别的桌子那搬一把过来。

我给自己做了一个汉堡，拿了一只鸡腿，小节玉米，还有一小包薯片和一听汽水，另外一位老人家就奇怪我吃那么多，可竟然那么瘦，问我吃薯片和冰淇淋吗？得到我的答复，她更是大惑不解，自言自语，什么都吃还能吃，怎么会那么瘦呢？我没有告诉她，我不是每餐都吃这么多的，今天不是免费的吗？平时我节食的时候，只喝饮料或者吃水果。

人老了，真的如孩子般可爱。John很会逗他们乐，拿出手机给他们边看图片边解释，看到狗狗猫猫后院的鹿，他们会乐的不行；John后来干脆拿出笔给他们画一个小人，老人家聚精会神看着他一笔笔把耳朵，鼻子添上去。

两位女老人家都不想拍照片，女人对自己的外表总是很敏感。一直不愿露脸的那位，却给我们讲了很长的故事。老人家跟我们回忆去意大利庞贝古城旅行的故事。

（资料：在79年（35年后，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维苏威火山爆发，13日至20英尺的火山灰覆盖这个城市。每个人都死了。它消失了1700多年，直到它被发现于1748年完成。火山爆发时，人们拼命想跑，可为时已晚，到处都是滚烫的火山灰下降。因此，大多数的家庭只能在绝望中互相拥抱，放下和死亡。）

她有年去这里旅行，很想看这座古城。他们乘船去的，当时她带着自己和朋友共四个孩子下船，走到公车站，司机说只能告诉她在哪里买明信片，他不会带他们看到古城废墟。她只好说好吧，那我只好靠自己了。
 
当他们买了明信片回来，公交车走掉了。古城没看成，她只好付钱，请司机把他们带回船去。但他的车很大的噪音，在回来的路上又坏掉了。
 
最后，她只好带着孩子们站在路边，伸出大拇指，搭顺风车。好容易看到一辆公交车过来，可司机拒绝停止。
 
等他们千辛万苦赶到码头，船员们已经拉起了跳板。幸好还有一个人在往船上装蔬菜，船上每个人都朝着他们大喊：快点跑，快点跑。当时她还穿着高跟鞋，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做到了。

John接着给他们讲笑话，说今天没告诉我是Picnic，只是要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结果，Shirley听说是Party，穿了一条很美丽的红色晚礼服，还带了漂亮的项链，后来赶紧换衣服，大家听了乐的不行。John还回忆说，他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时候，妈妈就教他，给女孩子送礼，不要只是买条裙子，一定要多买项链，耳环等饰物搭配，所以，几十年，他给太太送礼，一定会成套买，他爸爸听到John提到妈妈，一脸幸福的微笑。

然后John问她们知道上网不，知道Facebook不，她们都摇摇头，大声说：“不知道”。John就告诉她们，你怎么上网，找到这个网站，然后注册，拥有自己的账号，然后可以上传自己的照片和视频，给你的家人和朋友分享。老人家们听到这么新鲜的事情，对John 崇拜得五体投地。最近公司上市了，CEO Mark Elliot Zuckerberg摇身一变成了亿万富翁。

“他很年轻”。

“对，才28岁呢”。John说。

“他刚娶了个华裔太太”。鸟儿又插话。

“啊，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呢？”John和两位老太太都张大嘴巴。

左边的老人家突然挺神秘地跟我说：“Shirley，给我做事的那个中国来的工作人员，她都不跟我说话，我怀疑她们工作人员之间也根本不交流的，英文都不讲，怎么交流呢？”

“不是中国来的，这里很多工作人员都是菲律宾来的，她们可以讲菲律宾语呀，不一定需要讲英文才能交流呀”。John认真给她纠正，她马上挺直腰板点头。

今天鸟儿最得意的，当时是识破老师的“面目”。他吹牛原来也是不用打草稿的。他跟老人家们说，他会讲中文，老人家们伸长脖子，John就看着我，说了句“你好”卖弄一下；过一会又给老人家们秀日本话，乱说一通，还说日本语跟中文差不多，John爸爸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儿子表演，另外两位老人家反正也不懂，一个劲点头，崇拜感激之余，使劲夸John很年轻。

几个小时就这么一晃而过，很开心，今天能陪老人家们度过美好的下午时光。

  一边聊天一边吃午餐，享受在家人陪伴下的美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