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纪伯伦

很久没有酣畅淋漓地潜心研读一本教育专著了。最近读李政涛博士的《教育常识》,找回了15年前第一次阅读苏霍姆林斯基的《给教师的建议》时的此类感觉。
当年我是有着7年教龄的年轻老师,《给教师的建议》给我的感觉就是工作中许多盲点都能在书中找到归因分析和解决之道。今天,作为一名有着20余年教龄的中年老师,在经历了这样那样教育教学变革之后,读到李教授的这本《教育常识》,也恰逢其时。
从年前读到年后,从整本串读再到重点研思,纪伯伦的那句“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我们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似乎最能表达我此时的阅读感受,因此选作题记。
“教师要做好教育之事,需要懂得教育的基本道理和知识。让教育常识重新成为教育的底线。”这是写在封面上的一句话,简单质朴,一目了然,而在今天充斥着“创新”和“改革”的教育话语体系里,显似乎得有些“不合时宜”。
趋势使然,人人似乎都要趋之若鹜去变着戏法儿似的去追求创新、自立门派,高声宣扬各自的创新与特色。如若谁在这时提到“教育常识”、强调“教学常态”,似乎就是顽固不化,就是守旧不前。无形中把“常识”和“创新”对立起来了。
在这种氛围下,中年教师经受得精神阵痛不言而喻,曾经获得的对教育的较为系统感悟被打破,呈现在眼前的所谓特色和创新不能不说琳琅满目,但总给人以碎片式的断裂感,觉得有不妥却又往往不知可否。尤其是原本缺少话语权的一线教师,在某种权威式的领导话语强权之下,那种难以名状地茫然痛彻心扉。人微言轻,不单别人不认可,就连自己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守旧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可是,感觉分明又是真的。
惶然如斯。几年。
痛定思痛,心里呐喊:中年人需要学会坚守,要有自己的主见和主张。今天,这句“常识是我们工作的底线”,让我们更多了底气。
作者在序中这样说:“我期待的读者,是能够在思考、质疑、实践中完成自我建构的读者。理想的阅读,不是‘六经注我’,而是‘我注六经’”。阅读中我始终在反思自己近年来的教育教学过程中遭遇的怕与爱,品悟作者哲思的同时不断自我省思。
全书七个部分七个主题,依次为“人性常识、教育理想、教育过程、教育内容、学生常识、教师常识和教学常识”等七个专题。
掩卷深思,这些年在各种培训和改革浪潮中,自己并不是一无所获,尤其是教育观念层面,接受的洗礼是显而易见的,比如“一、二、四、五”专题内容。就个人实际,倒是在“教育过程常识、教育内容常识和教学常识”方面需要进行深度反思和明确定位。
此篇,侧重从“教学过程常识”说起:
“懂教育过程,才是懂教育”——李政涛
如果有谁问我们:何谓教育?教育过程是什么?我们该如何作答且如作何反应?其实,扪心自问,几十年的教育教学经历,我们真正弄懂了这些本质问题吗?其实是未必的。
作者在这一章节有这样一段论述:
“在我看来,最核心的教育知识,应当是有关‘教育过程’的知识,它涉及对这样一些问题的了解与看法:
真实的教育是怎么发生的?教师怎么备课,备什么?怎么上课?学生怎么在课堂上学习?学校如何组织教育教学?
针对不同的教育内容,教师怎么根据学生年龄特征,确定具体的教学目标,采取对应的教学方法?
学生在教育中的生长过程是怎么样的?如果教育就是教师带领学生登山的过程,教育目标和下位的教学目标就是山顶,教师要带着学生登上山顶,不是可以一步登天的过程,他必须知道:要登顶,学生必须经历哪几个台阶?哪些步骤和环节?哪个台阶和步骤是不可以绕过的?在每个台阶和步骤的推进过程中,学生可能会遭遇到哪一些只有这个台阶才可能会遭遇的特殊困难?教师需要给予其什么帮助,学生才可能顺利前行?
这就是有关教育过程的知识,它是真正‘专业’的教育知识。
有关教育过程的知识,一定是教育力量影响下的生命成长中,有关‘阶段’、‘节点’、‘困难’、‘障碍’的知识。
……有关教育过程的知识,还包括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在实现不同教育目标,学习不同教育内容和采用不同教育方法的过程中,学生会遭遇到何种困难和障碍,又该如何化解它们?”
——细读这几段话,似乎不难理解,却难以做到。比如“教师怎么备课,备什么?怎么上课?学生怎么在课堂上学习?”这些教学常态化的东西,但是实际工作中我们有过认真思考吗?尤其是“在实现不同教育目标,学习不同教育内容和采用不同教育方法的过程中,学生会遭遇到何种困难和障碍,又该如何化解它们?”这方面,我们到底做得怎么样?
这是我为何以“教学要回归常态”作为标题提醒自己的深层原因。
回想,来深这些年,在备课(主要是教材)上下的功夫真不如过去。工作重心用在如何落实学校的主题文化大单元教学上,每期的主题大单元之间没有梯度的必然联系,纵使在某一个主题上阶段性的做了比较认真的思考和实践摸索,注重了教学内容的延展性,但对日常教学的梯度性和渐进性缺乏深入思考。这在当前可能是个共性问题(貌似推诿)。
尤其是在现今教材遭到众人批判的今天,我们似乎有意无意间去避而不谈教材。现在流行的单元教学法,一节课教授一单元等快速阅读法,等等,我没有深入了解这些思想秉持者的具体操作模式,不敢妄言,我一直在揣度三四十分钟内上完四五篇课文,课上拿这些文本做什么?看过一些相关课例,多是高年级学生的教学实录,多是学生的汇报交流。至于交流什么,讨论的核心是什么,我没有系统观察过,也不甚清楚。只是觉得在自己当前执教的三年级班级里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真这么做了,我认为学生收获不大。因为我的学情。
今天,结合阅读,我愈发坚定这样一个观点:当大家都在批判教材问题的时候,是不是更该反思一下我们使用教材的方法问题了?即我们拿教材教什么的问题。课堂上到底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师生、生生生活状态才是在真学习?使用教材这个例子时,学生的思维状态是什么样的?情绪状态积极吗?彼此之间是否产生了碰撞?最后有没有相互促进形成一点新的东西?……
这些都应该是备课时考虑到课堂上应该关注到的,但是我们真正考虑到和关注到了吗?自问至此,不禁有些头涔涔了。现在学校都下发优秀教案,即使不发,也可以到市面上购买。这样让教师备课时不用深入思考了,人都是有惰性的,课堂上走几个公认的程序,再辅之以当前“时髦”的自主学习和完美的声像资料的渲染“互补”,一节课似乎很像回事。实际上,一节课下来,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学生的眼神也是空蒙蒙的,此就是新形势下的“教学常态”,偏离了常识的常态,是可怕的。
现在“本真”语文呼声高涨,大概也缘于此。所以,我对自己说:教学需要沉下心来,宁可少一些花样,而多一些朴素与本真。当然,这种朴素不是平庸的顽腐,而是对常识的坚守。如果能够做到“化腐朽为神奇”“平淡中显新奇”那才是极致。是目标,也是一个不断接近的过程性追求。
以上是教学过程伊始对教材的态度和认识问题,接下来想说说教学过程中的方法和目标定位问题。
教育即转化。“教育的过程是转化的过程。”——李政涛
作者专门用了一节内容阐释这个观点,给我留下的印象深刻。作者在文前提到这样一种现象:教师觉得自己讲的很清楚了,但学生还是不明白。在教师看来,再简单不过的知识和道理,在学生那里却是一片复杂的混沌。
这让我想起苏氏《给教师的建议》里有一篇“要使知识活起来“的文章,其实也是讲的知识的转化问题。
目前我们的认识没有问题,学生出了问题(学过的知识不会灵活运用),深入想,大概缘于操作上的浅尝辄止吧。
这与简单、浮光掠影式的备课有直接关系。备课备什么?作为一个有着十几二十几年教龄的中年教师而言,课程基本结构和课型把握一般不会有问题,而是我们是否在课堂上使教学“成为复杂的思考工作,成为获取知识的活动”了呢?是否找到了新旧知识的嫁接点和新知的生长点,引导学生十分明确的理解、感觉到和看到那“不懂的地方”,并且激发其探究的热情?且经历了探究的过程?
这么说似乎很拗口,简而言之就是教学重难点的把握与处理方法问题。“交集点”找得准是把握教材的能力问题,而如何处理这个“交集点”是方法论问题。
把握好了这一点,自然在讲与不讲之间可以游刃有余,关注每个学生的课堂学习状态,且根据反馈及时调整教学节奏和环节也才成为可能。而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根本:教育即转化,我们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促进学生自己思考,自己去接近新知。
带着这种认识我再次反思自己的教学,我认为当前阻碍学生积极思考的因素有两个:一是学生倾听意识还缺乏,专注力不够,部分还有畏难情绪,懒于思考——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改进教学方法,习惯培养是个漫长的过程,如何利用富有挑战和激发思考的教学环节吸引学生,一二年级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对词语不敏感,这个原因是课堂上对词语的有意思有意味的玩味不够,没有让一些鲜活的词语成为学生通往生活世界的窗口,一句话,知识还没有活起来。
第二之前对知识的运用认识有些偏狭,用两种表达(口头和书面),口头的因为还没有良好的倾听习惯,导致彼此之间的碰撞不够,书面运用因为学生在一二年级欠下的书写能力账;在书写时只能关注书写过程,暂时很多孩子还没有能力去思考书写的词语或句子的意思,回归到思考本身。这个需要一个过程,更需要引导。
课堂上的精读、精讲与略读和发散问题,课外阅读的泛读与精读问题,都是本学期乃至今后一个时期需要深入探究的问题。
《教育常识》是一本“接地气”的教育指导书,只要有心,总能从作者的视角和思想中捕捉到与自己教育教学现状和观念聚焦部分,从而激起新认识,让我们捡拾起一些过去无意丢失的珍宝,小心擦拭,通过日常教育教学行为,去进一步印证那些自己理解了的教育常识,逐步形成自己的教育主张乃至于教育理念,于此,不管何种变革,我们自有判断和选择,努力做好自己能够做好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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