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诗-张晏诗选（11）《石地西花园留念》等12首

 

【编者语】 看得出来，战乱时期的父亲面对艰难的生活，只能四处漂泊找活干。居石门、走京津，下武汉，他看到了社会的不公和乱象，也有自己心中的呐喊。

 

 

人如山尘

 

血为江水骨如山，气为清风肉为田。

脸上双睛如日月，人的全体一部天。

 

（1942年5月30日）

 

同伴作别

 

同姓同工同情人，同病相怜更知心。

津地共居约半年，返里一路又离分。

阴雨绵绵比作泪，雨水滴滴比苦杯。

苦杯高举痛心饮，丰台一别各南北。

 

（1942年5月31日于丰台）

 

【注】与张全利同行。他去廊坊了，我依然留坐去向石门。同居共处的伙伴从此分别了，就这样永别了。纵然不死，难以重逢。无有再晤的机会了。

 

猛想狂思

 

飞跨喜马拉雅峰，敢笑群星不英雄。

起手鞭打残阳尽，跃身飞步奔月宫。

脚踏昆仑手托天，一呼百应镇边关。

怒诉导致三江水，命令山海把身翻。

平地高呼唤风雷，呼风唤雨掌中心。

双手一推天地转，眼见招得紫金回。

 

（1942年6月3日于北京千佛寺慈华工厂）

 

石地西花园留念

 

布店生涯奔东西，中途困居寻生机。

殷殿店中存身地，又到贾家作暂寄。

 

（1942年6月3日于石门）

 

【注】由天津来到石家庄，由友人也是乡友推荐到西花园市场布摊帮忙。先是在一个获鹿人的布棚做店友，后又迁居到一个叫贾银川的秋山处做生意。结果一事无成，回家了。

 

孤身

 

降临三更夜黑天，孤身独卧在田间。

一夜秋雨风不断，清郊野外倍觉寒。

 

（1942年6月7日）

 

思归

 

盼君归来别时起，朝朝相望夜夜思。

一年三百六十日，从早盼到日落西。

 

（1942年6月）

 

【注】杂念丛生，出自客居生涯。心由思起，恋顾情人故乡。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真情。然真实一现痛之晚矣。“诗中表达君可知，最苦伤情远别时。”

 

不了相思

 

患难同情泪，恩爱两地心。

相思情不了，最是意中人。

 

（1942年6月）

 

【注】感情是由急难中产生的。尤为是夫妻之间，远别情切切，两地一种情。棒打永不离，恩情永相牵。

 

时代怪相

 

日落西山月光明，阳气下降阴气升。

时今不好邪压正，良善不振恶兴腾。

西北刮风下大雨，人心不正外从容。

半夜三更灯光亮，朱砂不及红土红。

宽广大路狼挡道，偏僻小巷反畅通。

山林深处荫成暗，平原之野无人行。

岭阴背面盗星旺，向阳大地冰雪封。

边防海岸风沙起，仁人君子囚狱中。

自古明珠多灾难，粪土狂妄狗时兴。

天气反常轻让重，坏人得意阴盖晴。

 

（1942年6月13日於石门）

 

跨烈马记

 

飞步抓鬃跨烈马，放手兴纵任奔腾。

翻山越岭登高处，游江过河去长城。

争空战月斗星星，败云舞霞扫狂风。

围着地球转三遍，敢比西游笑悟空。

举手摘星来挪月，俯首视尘看秦龙。

昂望天空高万丈，狂笑无味叹无声。

马奔人心飞天外，阳光闪闪看真诚。

生来迷茫似如梦，万事皆灰无西东。

 

（1942年6月15日於兴隆）

 

忆汉游

 

异地久居不思归，百般困艰不畏贫。

多次挫折心不死，一跃再跃步风尘。

年复一年月复月，从早盼到日黄昏。

记得石地分别日，中途相叙未思回。

 

（1942年6月18日）

 

富人与穷人的生活概影

 

富人们是：

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香油白面。

冬天里守着火炉，夏天里扇着电扇。

劳动人是：

穿的是破破烂烂，吃的是粗食淡饭。

冬天里身上打颤，夏天里满头大汗。

 

（1942年6月18日於石）

 

叹汉江

 

临荒避寇流浪去，由石经徐困金陵。

七天昼夜不得食，驻足楚地谋营生。

扬子江水流不尽，龟蛇头毫黄鹤亭。

所居平台临汉江，半夜窗前叹雁鸣。

 

（1942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