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忆母亲
文/春雨夜泊
母亲也已走了十几个年头了。早先,没有如今这样多的音像手段,故而,在我这里,除母亲仅有的几张照片外,就难再寻别的物象了。只能凭记忆回想母亲的音容笑貌。
这些天整理父亲的遗稿,其中有父亲抄记的他给我的信函。其中就有描述母亲催促他给我写信的话语。是这么说的:“好几天你母亲就催我给你写回信,今天又是几次的唠叨:‘给孩子写封信吧,孩子来信好几天了,建英没工夫写,黑夜白天的忙,建鹤孩子气不会写,难道就不写了吗?’”还说,“你母亲说,有时候叫你照个半身头像。前时寄来的太小看不清模样,她愿看看你的脸面是不是瘦了。”看后,我觉得母亲的神态,就活灵活现地在我的眼前了。
说实在的,我想了很多。我知道,儿子参军去远方,当娘的一定是挂心的,但我一定是没有领悟到母亲的苦恋之心。我走出家门有些义无反顾,轻松地出门了。可父母却是,眼前这个养了十九年的大儿子走了。父亲一定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外出,一去八九年,浪迹天涯,最后回归故里。母亲呢,是对儿子的不舍。而我此时的心情呢,一定是单纯的很。我似乎是无忧无虑地、高高兴兴地去参军的。没能体谅到父母已渐年老,将来是要有人照顾的。我没有想这些,只是向着自己的未来奔去了。
几十年后,当我自己也为人父母,在送女儿去美国时,在首都机场,等办完手续,把她送过安检口时,本来想会有恋恋不舍的,不夸张说要一步三回头,至少也会几次挥手告别吧。可是没有,女儿和她的同学欢蹦乱跳地直奔而去,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让我和她妈惆怅失落了好一会儿。由此我理解了什么是孩子,什么是父母。孩子无心,她是不会体察到父母此刻的心情的。父母是无私的,对儿女是无边的宽容和爱意。因为自己作为父母,也曾是这样过来的。我就一直在想,当时,怎么就那么无感,那么的不成熟呢。
后来,母亲曾先后两次来部队看我。第一次是和一位老家战友的母亲一起来的。大姐曾对我说,当时母亲想我想得不行,整天价叨叨我,是大姐决定并安排母亲和人家搭伴来看我的。第二次是母亲和父亲一起来的。那时我在部队比较从容了,带着父母游览了山海关、秦皇岛、北戴河,也圆了父亲来山海关和看大海的愿望。这也是母亲出的最远的门,因为儿子。母亲也常以此引以为傲。可惜,那时候很少探家,相聚的时候太少。以至于有时对亲人们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也只有探家的短暂时刻,才从这种模糊中醒来,回到清楚的现实。对了,受父母的委托,小姑父出差时还来部队看过我一次。
由父亲信中的几句话,勾起了我对母亲生动形象的印记。那时,母亲才过天命之年。现今看来,五十多一点的岁数,真的不算老。但当时在农村,就有些苍老了。不过,在我的印象中,那时的母亲还是很富有朝气的。是那样的坚韧、要强、通达、朴实,当然,不能缺少对未来好日子的向往。心怀希望,人就显得年轻。父母因为我们姐弟,对未来是充满希望的。用农村的话说,过着很有劲。那时生活虽然艰苦,但父母却显得不畏困难,干劲十足。他们觉得有奔头,好多的希望在等着要实现的。后来,社会发展,风云际会,我们还真冲出了一条路。二姐大姐上了大学和师范,我在部队也提干上了军校,弟弟在家照顾父母,勤劳持家,让父母很是舒坦了一个时期。虽然家境条件依然是那么的艰苦。
对母亲早期的印象是最为珍贵的。那时的母亲年轻有活力,为了这个家忙里忙外,日夜操劳。为了维持家计,经常在深夜的煤油灯下,为外贸工衣剪线头,每件才几分钱。印象中每每遇到困难时,母亲和父亲都能同心应对。那时候的日子不易,不知经历了多少坎坷,才把我们拉扯大。母亲虽然体弱,但很有耐力。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社会人情世故很是明了。记得有乡邻吵架,她还常去给人家调解。总之,在母亲后来得病之前,都是一个和蔼可亲、有主见和坚强的形象。
2020年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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