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有幸提前看到老友典侠筹划数载拍摄的电影短片《橙》，深为片子所承载的内涵所吸引。片子虽然只有短短的28分钟，却饱含着生而何求的悠长命题。片子带有崭新冒险的实验性尝试，既脱离传统戏剧的形式绑架，又不沾染先锋作品癫狂过火的表现，各种象征和隐喻，台词看似晦涩却工于匠心，于荒诞不经中显现出对人生的自我认知，以及自由何以难获的深刻探讨。

应该说《橙》带有些许布莱希特戏剧的味道，于寓言性质中叠加预言色彩，兼具黑色幽默的喜感，在张弛有度地玩着叙事节奏，制造出开放式的悬念结局。片子虽然短小竟似匕首般锋利，豁开人在面具下生存的伪装，来展现人活着的压力、挣扎、困惑和痛苦。而且片子最终没有给我们关于命运如何逆转的答案，留给我们的只是观看过后的一声长长嗟叹，眼瞧着万物灵长们在现实所迫中，灵魂依然被束缚，生活继续在无奈中沦陷。

《倩女幽魂2》中有句经典台词，“人生就是个牢狱呀”，而短片《橙》所诠释的便是，每个人都是生活这所监牢里的囚徒而已，自由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无法获得的奢侈品。片子借助一对心理医生和罪犯的对话形式，利用两人之间唇枪舌战的口头风暴，来探讨我们的生活何以被现实弄得狼狈不堪，狼奔豕突地寻求价值的自我实现，但终究无法逃脱人生这所牢笼。斯文刻板的医生安迪与狷狂无忌的监犯02014，形成了差异化的身份间隔，两人在牢房中进行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对话，作为展现故事主题内容的表现形式。而医生与病人、监狱与自由，这两对矛盾关系因两场对话而发生了螺旋式的变化。本是授命出诊去检查罪犯心里病症的医生，居然成了寻找人生答案的心理病人；而犯罪的囚徒话语僭妄，却有着洞悉人性的敏感，反成了给医生指点迷津的导师。这种身份上的倒置转变，形成间离、疏离、异化的戏剧效果，加重着故事的悬念走向。

 对于故事内容，人们可以见仁见智。但在笔者看来，片子所探讨的是人的自我突围，医生与罪犯的谈话，始终围绕的是自由如何获取。而“橙子”的含义显然是指每一个活生生个体的人，医生想知道橙子的最终结局是什么，其实是在寻找人生究竟往何处去的终极答案，而橙子变成橙汁，意味着人生是不断被现实压榨的过程，而所寻求的自由只是飘浮在内心世界的强烈渴望，一种渴望而不可及的难言奢侈。片中人物不多，除了医生与罪犯这对言语较量的PK对手外，剩余几个人物虽然只有匆匆露面的几个镜头，但却各个带有极强的象征意思。监狱长代言着现实对人性的监管，美丽女士意味中美好生活的诱惑，那个疯言疯语的邋遢疯子，则是审视苍生命运的观察者，看穿人在现实里的生存状态。

具体地说，《橙》做的很精致，场景空间布局不大，但人性格局不小，逼仄的牢房犹如人无法打破的藩篱，只能在自我原宥中寻求精神上的解脱。而医生与罪犯最终灵魂互换的新颖设置，看似荒诞却有深意，证明着人体不能是没有灵魂的驱壳。那疯子最后吹响的口哨化成绵长思绪，使得我们在想象着在现实中自己的沉浮，到底失去的是什么？拥有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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