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同于《苹果》显露弱势者在都市艰难生存中心灵的迷失,也非《观音山》那样展现残酷青春下信仰的崩塌与重建,李玉和范冰冰联手合作的第三部电影《二次曝光》,揭示的是心理创伤会给人带来何等的精神戕害,并昭示了爱的力量才是终止疼痛的良药。而且,影片有着国产片少有的现实主义笔触和悲悯情怀,利用宋其这个精神分裂的美女的际遇,影射出社会转型下人们人格的裂变。
虽然在本质上,《二次曝光》还属于文艺片的范畴,李玉独立的姿态也未变,但惊悚的情杀、悬疑的解密、幻象的臆想,这些商业元素的添加,极大的丰富了影片的可视性。范冰冰则与李玉有着奇妙的化学反应,此番她走出《观音山》里的青春迷茫,却陷入了《二次曝光》里的精神错乱的漩涡。在李玉的调和之下,范爷再次卸下了偶像、名角的光彩,较好地演绎宋其这个女人的焦躁、恐惧、彷徨、不知所措等各种心理状态。无论用丝巾勒死情敌的凶狠残忍,还是在逃避警察的慌张逃亡,抑或是长时间水下潜游的落寞表情,都能够看出她那真实入戏和逼真的表演。
影片有前半部分是弥漫着紧张感的三角恋情杀人案,貌美的美容院咨询师宋其因男友刘东移情闺蜜小西,怒而将小西杀死,为此惶惶不可终日,四处躲避警察的调查。但随着剧情的深入,这一切被证明不过精神分裂者宋其脑海中的幻觉而已。于是片子的后半部内容突变,宋其踏上了解谜般的寻找自己幻象形成的路途,而在层层剥茧之下,她昔日不幸的遭遇被逐一揭开。很显然,影片采用的是前后反转的剧情编排。这种方式很独特,先用虚拟的幻象显示一个女人内心的隐秘,表明其恐惧与绝望;再用真实的现实来揭晓人物精神上的孤独与纠结。这两者相互支撑,巧妙地构筑起宋其那苦痛的灵魂世界。
首先是童年时期的心理创伤,目睹母亲被人在雨夜中被杀害,代表着亲情被剥夺;其次是的养父因所阻止,她与后者的儿子刘东这对有情人被活生生拆散,象征着爱情的肢解。从表象上看,片中导致宋其的生命悲剧的只要来自于上述两个层面。但笔者以为,宋其的不幸是源于上辈人的贪婪为其酿造的苦酒。换言之,那就是宋其在承受着父母制造的罪孽。证明这一点的便是片里最后那个被揭开的谜底:领养宋其的恰是与母亲偷情的人,生父不但未死,还是杀害母亲的凶手,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是钱。对母亲对钱的贪欲,剥夺了生父“活着”的权利,由此出现的家庭惨剧在转投在女儿心上,成了生命里挥之不去的阴霾。而片中宋其母亲被杀、生父装死的背景是90年代,那段中国社会转型的聚变时期,很多人在经济大潮下被欲望迷惑,做了不少错事。李玉似乎想借此来阐释,对丰厚物质的贪求,形成的混乱价值观,不但伤害会自己的灵魂与肉身,还会危及后辈人的心理健康。
影片的结尾很有意味,是个给予人希望却又莫可名状的开放式结局。一头白发、伤痕累累的范冰冰,与冯绍峰饰演的刘东重逢在海边,似在证明她完成了自我救赎,度尽劫波的有情人再度牵手。但刘东那张略带忧伤的脸,不由叫人心头一紧。那突然出现的海市蜃楼,到底是他们美好的预示,还是仍然成空的幻象?想必影迷对此都会有着不同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