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 海通——竹卡

早上7点45分，我还懒散在床上，军营8点30分才吃饭，我不用给自己一个赶早的理由，让自己尽量地享受随意的睡眠。

兵站的早餐很贵，8元一个人，虽然有理论上的任意吃喝，但是我们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的馒头花卷，特别是像我这样早上肠胃恢复不顺利的人来说。8元有点不值了。不过，人家态度好而且今天是人家的节日，于是我们还在在军营享用这昂贵的早餐。

早餐时有兵哥哥昏到在地，高原随时会有生命的意外，战友都很紧张，忙里忙外，惟独那个来这里“体验生活”的寸医生慢悠悠全然没有紧张的味道。

海通出来的道路依然是在峡谷中穿行，同样乏味的风景。

第一眼看见宗拉山的时候有一种不以为然的感觉，山体并不高大，自以为可以一举拿下。实际上后面有许多道路隐藏在群山中，心理的落差让身体感觉有点劳累，好在这座山难度确实不大，很快就上到了垭口。

宗拉山是一座给人印象不深的山，上坡不多，下坡也不远，不痛不痒。下到山底就是从四川出来的进藏的第一个县城芒康。

上次是在凌晨1点到达这个这里的。第2天匆匆地就乘车离开，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这次我依然与之快速地告别。吃完午饭后，晌午的阳光正灿烂，我们没有耐性留在这里休息一天，我们的目的地是50公里外的竹卡。

等在我们前面的是一坐海拔4300米的拉乌山。晌午的艳阳在我们骑出县城不久就被厚重的层云遮住，很快就不见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张狂的大风，开始上山，红豆大的冰雹又天女散花地降落下来，噼里啪啦地落在身上，被风吹打在脸上。无处可躲，强烈的逆风让我们举步为艰。推车前进，发觉推车比骑车要劳累许多。这个时候开始佩服唐小树，她总是推车。一路推来（遇见上坡）其中需要的体力是大于骑车的。她动作迟缓，但是有一种坚定在里面。

转过弯后，风势渐小，跨上车座还是习惯缓骑前进。

中轴不知是否也有了高山反映，发出骨骼吱嘎的声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拉乌山跟高尔寺山的相似处在于上到垭口还要骑行一段才开始下坡。下山的风景很好，路很烂。不断停车照相，不断听到刹车皮刹车摩擦尖锐的声响。路上的小石头不时被车轮碾压变成威力巨大的暗器，有时会从地面陡然升到高空然后以迅猛的速度降落到地上，如有汽车经过，石子就张牙舞爪四处飞扬了，我的手被一块飞起的石子击中，像被针刺了一般，幸好隔了一层衣服，不至于流血受伤。

    这可能就是典型的西藏，在蛮荒的路上感受原始的风景，常常觉得置身文明之外，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下到一半，便有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的景色。西藏的路边随时有这样世外桃源的风景。停车照相。有黝黑带着一身尘土的孩子礼貌地向我们问好。心中泛起温暖的情绪。突然，这些小孩加快了脚步，向我这边跑来，先前温柔的表情也换做一张怪异的脸，他们张牙舞爪地像饿狼一般奔向我。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在上宗拉山的途中就领教了他们的企图。他们是向我要吃的。大约城里的旅游者最初会带着同情、带着怜悯或是带着一种赏赐的虚荣给这些孩子一些吃的，但是他们像是被惯坏一般，接受的时候没有一点感激甚至变得贪婪。人们开始理性的给予，他们却变得凶恶起来。这些孩子像恼人的蝇虫一般缠绕着你，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你说没有吃的，他就开始随意地翻弄你的包，仿佛从游客包里找吃的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变得像峨眉山的山猴一样。找不到吃的，他们会发泄自己的情绪，小孩子会不分轻重地做一些恶作剧，扔扔石头之类。于我，他们就像一群凶猛的魔鬼，我总是想逃之夭夭的。

我迅速骑上车，转身就逃。他们像受了刺激般加快速度跟着我跑。我听到后面：“想跑，拿东西来”的声音，不敢回头，仓皇地乱登单车，耳边有硬物飞过的声音，落在地上隐约看见是石头。路还是很烂，真担心这样的速度混合着下坡的坡度会突然猛烈的跌倒。心惊胆战地逃了出来,燥热的下午我听见自己粗厚的喘气声和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顾不及领略田园宁静的风景，有虎口脱险的幸运与后怕。一路下坡，几经遭遇小孩这样的围追堵截，他们依然会先彬彬有礼地问候，然后就突然天使变魔鬼，追杀过来。

我们是幸运的，大多是有惊无险的威胁。后来听车友说，有小孩在这里拿着绳子直接拦路，扔石头的，甚有甩镰刀的。所有的故事发生得像电影一般。

我们终于逃出了这个风景如画，人凶如狼的小村。

我们在传说中强盗出没的海子山没有遭遇到土匪强人，在这个天堂般的小村子里，我们却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小时。

去掉了人祸，自然的险恶又陡然出现。山路狭小，道路破碎。怪石险崖，路边的河水也变了颜色，流动的赫色的水仿佛鲜血一般。嶙峋的石头突凹在水里，让风景变得狰狞起来。路是黑色的，路上洒落的石子，露出尖利的色调，路况充满了危机。

一路下得极其郁闷，担心摔跟头，担心还可能出现的“小匪徒”。就这样带着忐忑的心来到了澜沧江边的竹卡。

竹卡是一个四周滋生怪石的小镇。在这里你能分明感受到一种自然的苍凉。这种边远的苍凉不同于马尼干戈的苍凉。马尼干戈的苍凉中有一股豪气，一种被牛头被牛血淋漓笼罩的味道。那种西部的荒芜中中有了刀的光影有了鲜血的痛快。而竹卡的荒凉是一种被穷山恶水治领的荒凉。你可以感慨自然鬼斧神工的伟力，你更会为这宏大的蛮荒而刺激神经。

在这里人的孤单是会被放大的。

竹卡这个弹丸的小镇今天汇集了众多单车，据说最多是接近百辆。传言前方的登巴村有鼠疫，很多人都停留下来，等车，准备坐车前行，这个荒芜的小地方没有那么多可以搭乘的汽车。竹卡就成了自行车的汇聚地。从川藏线，颠藏线先先后后骑过来的单车一下汇聚到了一起。

屁大点的竹卡拥挤了这么多车友，百无聊赖的时间，大家聊起今天的遭遇。忿忿然。大家讨论着彼此逃离的故事与经验。车友的经验是主动给他们打招呼，然后乘其不备突然加速逃了出去。毕竟这些小孩头脑相对简单，比斗智斗勇他们是不如城市人的。

我们指责着这些强盗般的小孩。我们讨论着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些人祸的。

不可否认有旅游开发过度的原因，如同动物园的动物不断接受人们抛给的食物，养成了娇惯的脾气，养成了索要的习惯。这些当地的小孩也被游客随意的赏赐宠养坏了，他们觉得这样的乞要是如此的容易，他们内在的欲求轻而易举地满足后，他们开始爱上这种没有成本的生意。当现在的游客开始理性的旅游，理性的施舍的时候，他们的恶性已经养成。欲望得不到满足，行动就变成了围追、哄抢，对于他们，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法律意识，更谈不上什么道德羞耻，没有一种教育来教育他们。他们除了拥有这里的青山绿山外，几乎什么也没有。他们的行为就发生在他们的长辈面前，这些成人就这样司空见惯地看着他们的孩子这样肆无忌惮的哄抢，他们眼睛空洞，脸上拥有麻木的天经地义的表情，甚至嘴边还流露欢喜的笑容，可能我们狼狈的样子会成为他们无聊生活的一次开心吧。

竹卡没有手机信号但是有一个IC卡机器，在西藏打长途最便宜的就是IC卡，1角钱1分钟。打得痛快，仿佛1角钱不是钱似的。

陈宽跟队伍失去了联系，一个人呆在竹卡。他的速度确实不适合在他们的队伍。他的速度与耐力显然在他们的队伍中是出类拔萃的。一个队伍中出现势力不均的情况，平衡也就很难保持了。

唐小树推车到芒康就不再前行了。陈宽一个人呆在竹卡。他决定跟我们一块出发。

提示：竹卡的住房还是比较多的。有些旅店有温泉可以洗澡的。这里的风景用险恶来形容。出竹卡往前走几公里也有住房，但是不知道能否可以住下。在夕阳和日处的时候从山间看竹卡是比较有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