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行：35岁野瘦派男孩(节选)

摄影/许闯  文/玎玎   摘自《他生活》6月刊

他暗暗得意别人叫他“你这个难搞的艺人”，他知道自己始终是个好男人，所以那种坏坏的男人是他的梦想，他有时喜欢沉迷这个梦想，却又始终那么清晰地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普通的男人总梦想成为一个坏男人。

“从一个和弦开始，它的快，慢，从一个很重的节奏开始，也可能是一小段旋律，唱出一句奇怪的歌词，我为什么会唱那句歌？……有了一首歌。”

    接到电话那应该是个下午，电话从台湾打来，他听见电话那头说，你可以来台湾出专辑吗？他很惊讶，为什么呢，你们只是看到我跳舞的录影带，为什么我只是会跳舞就可以出专辑呢？有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他除了会跳舞之外，还是在美国长大的男孩子，有不错的外型，会说流利的英语，身上混合着高贵的气味——被那块歧视的土地赋予的高贵。

    最后一首歌是在录音棚里完成的，他进了录音棚才听见制作人说还缺一首歌，你可不可以现在写，好像他是一个神仙。他就接受神仙的身份吧，坐在录音室一张小桌子边，一边调整脚在鞋子里的舒适度一边写，一小时后交卷，后来，后来就红了。那时他是L.A.Boyz的一员，这是一个容易赚钱的游戏，他和哥哥一起欺负表弟，再共同被台湾女孩子追捧。蔡依林这样的人都成了他的朋友。

    他拍MV，遇到来配戏的女孩子，当时还是默默无闻的杨乃文，他跟她谈恋爱，两星期后分手，那时十七岁。三十五岁时，他又觉得还是她的个性比较适合他，而她也不再是无名小卒，这个杨乃文被陈绮贞说“后她而来的女孩子注定早她失色，因为她的美是真的。”

    她美吗？不一定，有人叫她“杨教官”，她硬，即便穿上最轻柔的薄裙人们看到的还是她像木桩一样硬朗的身体，和比身体更硬的气质。但是他说还是她最适合他。

    有时候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因这个女人展现出他骨子里的某种东西，那种曾经被肉麻地称呼作骨中骨肉中肉的东西，在社会生活中渐渐隐去的某种东西。他们想要征服然后驯服，一旦驯服又厌倦。如果不能驯服，他也许会放弃，过很多年后再看看，又觉得那本该是自己的。

    有时候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因这个女人身上有某种他没有的东西，他因为缺乏而欣赏，男人是比女人更擅长自我保护的动物。他也许会伤心一次，但不会次次伤心。

    他和杨乃文十几年后又约在饭店吃饭，她问他，他哥哥新开的店怎么样，他客气要不要饭后一起去玩，她立刻没心没肺说好啊，他就尴尬地不说话。男人是擅长客气的动物，他也许只想要这一刻的她，关系限定在饭店内的她，未必意味着他就想要天长地久的她。她倒是爽直的，多次在公众面前提起两人的关系，不顾那关系只有两个星期。

    而他给她的是，她是他唯一在公众面前承认的一段感情。他在蔡依林的演唱会上可以有大胆的表演，蔡依林坐在他大腿上，他懒洋洋。可是多年后他拍《黑暗尽头》MV，半裸的戏和杨乃文对手，他紧张一动不动，穿上衣服两人拥抱，他闻着她的头发，一直喋喋不休，啊我吃到你的发胶了，罗嗦到杨乃文无法入戏，所有人都知道他紧张了。

    他是常常紧张的，摄影师让他用手指牵开嘴角，他牵得有点大，摄影师说了句什么，他紧张，向灯光后面找对视点，他总习惯在一个场合中要找个安全的对视点。他是恐惧孤独的动物，也是需要独处的动物。半夜写歌，白天做艺人的生活，他施行的很好。在人多的地方，烟是一种独处，开始另一件工作前他有权利拿出一支烟，点上，是一个转换，也是再给我一根烟的自由时间。

“希望你们给我个机会来听我的音乐，不会每个人都喜欢，但我希望你曾经尝试，我希望你有TRY。”

HisLife: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
黄立行：1岁多吧，在台中外婆家，我在一个学步车里，旁边有老式风扇转啊转的。前面有一扇红门，关着。我一个人。有蚊香的烟。院子里有水池，土路尽头有小卖部。

HisLife:最早记得的歌曲？
黄立行：飞啊飞啊小飞侠……你知道，那种卡通歌曲。但不是天才，没有想到音乐和自己会有什么关系，没有特别的神童故事，没有想过会做一个音乐人。学过钢琴，一点点，后来自己学打鼓，因为太喜欢NEW OKDEK。

HisLife：后来你自己开始创作了……
黄立行：我觉得不一定要写爱情，可以写贪婪、生气、愤怒，有失望……就像写《明天见》，就是两个人分手后重逢，互相了解对方最私密的那一面，可是什么都不能讲，只能说“今天天气不错”这种废话，那种尴尬。
做音乐很开心，但我不喜欢只做音乐的状态。我会去做那种我觉得“对味”的音乐，音乐没有对错，只有“品位，口味”。

HisLife:喜欢写歌吗？
黄立行：每写完一首歌都会很有成就感，就像一个画家画出一幅画，而我是完成一首歌。说到底，是自己觉得好玩，但我有一种手工艺人的感觉。

歌曲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也会很开心。《音浪》2003年就写出来了，到2008年大家才接受，那个时候大家说这种东西不会有人喜欢，但今天人们喜欢。

HisLife：喜欢嘻哈乐？
黄立行：希望大家都会喜欢。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喜欢。它是一种生活状态，每个人都有机会喜欢。
我第一次听到JAZZ，感觉非常讨厌，我就去想为什么我会讨厌，它被称为音乐中的音乐，后来听多了我明白，它是打破了传统的结构，它没有一个完整的形象。它最美的是SOLO。后来我爱上这SO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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