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忙的原因，我没有来得及记下父亲寿日的一些思念与感慨。

其实更惭愧的是，我就在父亲寿日这天，竟然忘记了他给他一个电话，而且是在弟弟前一天已经提醒之后。

我记录过很多次、很多个这样的惭愧。难道都是因为忙的理由吗？

那天夜里，已经是9：40了，我刚好在公司回家的路上。当看到老家的电话响起的时候，我心里就乱了——父亲这个重要的日子，果然就这样被我遗忘了。

电话里是父亲问候的笑声，我只能说忘了，我连编理由的勇气都没有了。父亲一个劲地笑，重复着我话“忘了，忘了”。这样的重复，让我那憨态可掬的父亲，立即像站到了我跟前一样，因为接受这样的理由的时候的尴尬，无所适从，通通表达在对我的理由的重复中——丝毫没有责备，反而是怕我有什么想法——紧接着就进行解释，这么晚了打电话，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和他的孙女们LLHH通话了。父亲这种心思，就连他此时写在脸上的表情，我都能感受得到。

我常常因为一些琐碎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备忘又备忘，却往往又对于这种逝去不再的时光疏忽：父亲已经接近60了，这样的日子是用倒数来计算，想到这里时候，我眼前浮现的又是，父亲老态龙钟、蹒跚，举手投足的轻缓，有点迟钝的模样。

就在这个生日的下午，我后来从弟弟口中知道，父亲和母亲就直接进入了秋收的农忙。关于农作，我已经无数次提出父母不要再操劳了。但这次甚至令我和弟弟有些气愤的是，父母不仅仅耕耘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居然还包种了别人的土地。我知道这多数是父亲的主意。

这是通常人无法接受的结果，无法理解的思维，即使是家乡人，也难以理解，甚至报以嗤之以鼻。父亲是教师，退休收入也不错，家里应该没有什么忧虑；如果在农村闲下来不适应，我们也没有完全断掉他们的活计，比如种种菜，养养鱼，喂喂鸡鸭，就当是锻炼锻炼身体。但是种田作地，烈日当空，是需要耐力与体力，甚至精神气的——无法理解的是，有这个必要吗？

在接到弟弟的电话的时候，我心里感情很复杂：愤怒加悲凉。我打算打个电话回去好好说他们一顿。

但电话打通的时候，在问他们的身体安好时，父亲有所察觉地迅速转移话题，说身体都很好，农忙已全部结束，然后直入主题地要求立即和LL通话。我什么也不能说了；而且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有用——即使我在他们的身边守护着，也没有什么用——这就是父亲想要的、选择的生活。

过去我们一直想尝试去改变他们，自以为是地认为有能力、有必要改变他们——我已经发现，他们不需要改变，需要改变的，可能正是我们。在彼此的眼里，他们不是可怜的农民，我们恰恰是可怜的孩子。

其实我常常提起电话的时候，就想打给父亲——但我为什么总是没有呢？父亲并没有让我想清楚这些问题，即使在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的时候。

心里所有的美丽心愿都已溶在蓝天里
每当我感觉到你我心中的花就开满世界
每当我感觉到你我会深信这一切
每当我感觉到你总不能忍住泪水

当风轻轻吹起我会沉默
倾听鲜花飞舞散落这世界
让我如何歌唱你真正能了解你
为何我的心充满惭愧

每当我感觉到你我心中的花就充满世界
每当我感觉到你就让我找回孩子的天真
每当我感觉到你我会深信这一切
如是我选择沉默走在归乡路上

——许巍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