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月半念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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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月半念亲深
今天七月半,传统中元节,我老家就叫月半。
我是近几年才知道,老家是很看重月半的。去年姐姐告诉我:官小衙门大,年小月半大。说的是七月半在祭祖祀亲的重要性上,要超过春节。可我一直以来,都只知有清明不知有月半的。
去年七月半,我和母亲、姐姐在一起。那天是9月2日。一早,母亲看到姐和姐夫又摘回不少西瓜,就嘟哝说昨儿不晓得西瓜这么多,不然给舅舅带点去多好。头天母亲和我一起去看过舅舅。
姐就挑了两个西瓜,让我和母亲再送一趟。母亲有点纠结:想去送瓜,但连着两天来回走近十里山路,对85岁的她来说应该有点累;她也不想让乡亲们看到刚失去儿子的自己连续两天串亲戚;我一人去送,她又不放心。当然最后还是陪我去了,逢人就解释是我非要她一路去。至亲的哥哥,也不能走得太勤。这一趟母亲惹了一肚子伤心。舅舅评论失去妻子的村邻“遭报应”的话让敏感脆弱的母亲几天郁郁。但她还是簸晒收忙了一天,下午装灌玉米入仓,母亲帮着画正字记账,还一时笑眉笑眼的。
那天白天我不知道是七月半。近晚时母亲跟姐说,今年叫(祭奠请吃喝)先人,要加上老幺呢。姐说晓得的。
晚餐时姐多加了两个荤菜。开餐前她先摆了几副碗筷,倒了几杯酒洒在地下,絮絮叨叨说话,请亡亲们享用的意思。之后我们才吃饭。
母亲没在,她回了自己小屋。我想母亲一定是觉得,姐主持的是姐夫家仪式吧,虽也叫了我们的父亲和弟弟,那是顺便搭着的。饭后天黑了,我和姐去菜园边烧纸,母亲在她门前坐着,又问化纸钱有没有准备弟弟的,姐说当然有。
母亲那天没哭,但我清楚感到她整天都很压抑。我以为她是为舅舅那没过脑子的话,其实不全是。我在山里的一个月,堵塞了母亲的悲痛,是母亲走后我才意识到的。以往每年月半,母亲要亲自给父亲烧化纸钱和衣裳的,今年多了弟弟,她反而什么也没做。那时我回家十几天了,我一直在阻止母亲伤心哭泣。有亲戚来看望,母亲一哭我就嚷,怕她伤身,怕客人不耐。后来知道,其实是我自己在不耐。我不想跟母亲一起每天沉浸于悲伤。跟母亲去化工厂摆摊卖瓜那天,好几个女工问母亲为什么长时间没见,一忍再忍的母亲终于哽咽,抹起眼泪絮叨起弟弟。我觉出女工的尴尬,工作时间,怕耽搁人家回到岗位,我疾言厉色拦阻,堵回母亲的眼泪和倾诉。
母亲在细心周到爱抚我的时候,没得到我的贴心纾解。最脆弱的母亲,在为我表现坚强。
这一切,都是在失去母亲之后才觉悟到的。至今,不经意的时时刻刻,自己还会哭起来啊。
本打算这回也要回趟老家的。甥女平两口子等我十来天,我最终走不开。其实也更因母亲不在了,回去总觉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变成对姐姐姐夫的打扰。老家信奉的是不做事(举行某种仪式请客)亲戚间一般少走动。姐夫头昏发晕,外甥千里驱车从广东赶回带父亲看病。儿女子孙绕膝,我跟着回去的确多余添乱,就转了点钱叫平帮忙带去了。
前天姐姐跟我说,今年西瓜没几个,但她还是摘了两个,加上些茄子辣椒秋葵给舅舅送去了,说不送怕舅舅多心:妹妹不在了,外甥就不送了。其实相比几个舅表兄弟姊妹对母亲,姐姐是做得很好的了,每年无论收了什么鲜,都会给舅舅一送再送的。
爱哥哥的母亲,在天国会高兴的吧。
8月17号是公公忌日,本想着和琪爸一起上山,给公婆上个坟,也去看看弟弟的,疫情下半禁足状态,都去不了了。昨晚在小市场买到了纸钱元宝,烧给天国的亲人们,慰抚自己的心。
前些天偶然发现一部现代都市生活剧,男主演竟和弟弟的长相气质惊人相似,就恍恍惚惚亦悲亦喜地追了下来,很多时候自己竟不知戏里还是现实。
(去年七月半,85岁的妹妹去给87岁哥哥送西瓜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