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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每每一到儿童节,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儿时,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小学三年级前,我一直在老家跟随我的祖父和祖母。那是一九七〇年代,当时我的父母在外地工作,他们工作繁忙,又有两岁的妹妹,因此无暇带上我。于是,我就从一年级读到了三年级。
小学距离我家的房子很近,百米不到。这座小学兴建于民国时代,系由海外华侨捐资而成。村子周围方圆十多里,只有这座小学,因此邻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校舍有两座,相对而立,每座有四间教室,还有一座教师办公用房。中间是一座祠堂。走进祠堂大门,摆放着一台乒乓球桌,其中有天井,有偏房,最后是两间教室。祠堂正中前有操场,有两个篮球场。北边教室外有一个池塘,一条小渠流水潺潺,将清澈的水注入其中,然后又从池塘的另一个出口蜿蜒地向前方流去。池塘旁边耸立着几颗大柳树,春天时,柳芽初展,一片嫩绿,映着池水,风景如画。
那时虽然仍在文革时期,但是革命的风暴在这里似乎都偃旗息鼓了,因此教学井然有序。教我语文的是道添老师,教我算术的是美勇老师,虽然他们都是民办教师,但是教学水平并不低。道添老师教我们拼音时,要求我们朗读并背诵字母表和拼写规则,由于每天都在读,到后来大家都倒背如流了。直到今天,我用的就是拼音输入法,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这与道添老师的用心教授分不开。道添老师在教我们写字时,会把笔画笔顺讲得一清二楚,然后又让我们每天朗读背诵口诀。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字要写得好看,笔画笔顺不能写错。今天我的字也写得不错,但这一切仍然要归功于道添老师。美勇老师教算术时,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让我们大家朗读乘法口诀,上课时大家放开喉咙大声读,让人仿佛置身于语文课中。到最后可想而知,口诀自然也是倒背如流了。
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优异,其实我并不聪明,只是我喜欢上他们的课罢了。每天傍晚黄昏时分,我都会搬一条板凳当做书桌,再搬一条小凳子,认认真真做作业,如果没有做完便不吃饭。这时候,我的祖母总会说,勤心读书会做官。有一个同学叫光章的,住在同一个院子,他在上房,我在下房。光章的大姐非常关心光章的学习,每次考试以后,他的大姐总要偷偷问我考几分。似乎我每次都要考得比光章好两三分,而每次光章似乎都被他的大姐骂一顿。光章的父亲是理发的,母亲是聋哑人。但就在这个家庭,恢复高考后,光章和他的哥哥同时考上大学,他的哥哥考上了厦门大学,而光章考上了钢铁学院。
因为我那时学习良好,所以道添和美勇老师也特别喜欢我。记得有一次,我得了麻疹,道添老师让我回家养病,足足有三四天。而在这几天里,道添老师怕我功课到时跟不上,竟然连新课都不上了。至今想来,我仍然感激道添老师。美勇老师有时会跟我开玩笑,有一次在办公室里,他问我,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我的回答是,女人有长发,男人没有。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笑了,美勇老师也笑了,我也傻傻的跟着笑。美勇老师经常在上课的时候表扬我字写得好,答题认真,因此将我的试卷张贴在墙上让同学们学习,这样的举动又不断增强我的学习信心。
我幼年时曾经得过一场大病,我的父母起先怀疑我的学习能力,可是我的祖父几次将我的学期成绩单寄给他们后,他们终于对自己的判断发生了动摇,从此以后不再怀疑了。其实那时根本没有人逼我读书,老师的教学也很宽松,学生没有考试压力,祖父、祖母和我的父母也不指望我书读到那里,但是我就是喜欢读书,每天都盼望着道添老师和美勇老师能给我上课,并且最好没有星期天。
那时候,没有上课的日子更值得我怀念。我会跟着小伙伴爬到山上去抓地鳖虫。地鳖虫,一种中药材,长得与蟑螂差不多,但个头比蟑螂小,全身光滑,深棕色,生活在石缝里或石头下。我们或用铁钩将地鳖虫从石缝里钩出,或搬开石头直接捕抓,一个上午可以抓到一小袋,然后卖给药材商。有一次几个人搬开一块大石头,里面的地鳖虫密密麻麻,大伙欢呼雀跃,抓也抓不完。还有一次,我翻来一块石头,其中竟然有一条小蛇,吓得我一溜烟跑了。
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去扒柴。说是柴,其实就是落在地上的松针,颜色是枯黄枯黄的,放进灶里一燃即着。我会和小伙伴们往往一去就是一个上午,扒满一箩筐背在身上回家,这时候,祖母是满心的欢喜,一个劲地赞扬我,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劳动的无上光荣。最喜欢做的事是抓鱼。抓鱼不用走很远的地方。在我的祖屋的背后,有一条小渠。这条小渠通向池塘。我们会选取一段小渠,在首尾筑起一条“水坝”,将其中的水舀干,鱼虾于是就直接暴露在我们面前,任凭我们抓捕,那种快乐无法用言辞表达。
时光荏苒,几十年弹指之间。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少年时代了,但是我仍然无比怀念那个已经逝去了似乎是很遥远的时代。仅此纪念六一国际儿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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