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独秀慕田峪

图、文/寒香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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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山脚仰望山顶，看着缆车划过天空，看着林木与天交织。沿着石阶前行，两旁的草木森森，繁杂的树木在眼睑下招摇，羊胡子草东一簇西一簇地散落在两旁。

石阶不陡，且两旁有林木遮荫，再加上秋高气爽的天气，登顶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上山前，朋友问，坐缆车还是走上去？我选择了后者。选择后者不是想要挑战什么，只是愿意带着那份期许，一步一步靠近。每走一步都在加长那串脚印，那烙在山路上的无影之痕，在石阶上诉说了一个虔诚者不远千里的爱恋与决心。每一步靠近，我的内心都翻滚着海浪，我的心都在抽搐，还满溢出胆怯。可我终究还是来了，我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携着满心的沧桑憔悴，扑进了群山。当我终于见到它时，我却异常地平静了，仿佛是叶落归根，仿佛是乡心聒碎。也许这里是我前世的故乡，我曾把白骨藏在它心脏的深处。这次的到来不是造访，而是归来。

我在墙根下，用颤抖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花岗条石。七百年了，条石光洁如新，从它的身上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倘若几百年前，我也曾站在此处徘徊，那这次的到来就是见了故人。只是它依旧矗立，我早已千变。那么，它还能认出我吗？城墙的缄默，林木的萧瑟，似乎没有人能告诉我。

站在城墙上，极目远眺，群山青翠欲滴，长龙攀附山顶。慕田峪的长城随山势而建，由山腰直插山顶，在山顶建立一座敌楼后，又突然下降，翻身向下返回山腰后，又骤然升起，苍劲雄浑里又不失灵巧。那望不到尽头的城墙，沿着山脊绵延，随山势翻转，跨越巍巍群山，奔向远方，藏进了云的心间。在刀削一般的山峰上，在峥嵘的两山之间，巨龙似的城垣扼住了咽喉的关隘。这份雄壮在峭壁深壑里，愈发险峻。这天很高，浩瀚得没了边际，在茫茫的天幕下，巨龙依旧蔚为壮观。

我趴在垛口上观望四围。墙外草木茂盛，椴树在秋风里摇摆，板栗在树上咧开了嘴，槐树则在树上挂起了半透明的珠串。一时间，我已分不清内檐外檐。一路走去，雄浑依旧，只是这景致里有多少是后人的修补，我无法得知。步至敌楼，砌筑的城楼威严峙立，青砖砌筑的弧形拱门，经过修葺已然看不出风化的程度。朋友说慕田峪的长城是明长城里保存得最完好的。我没有去过其他段的长城，依此观之倒也修缮得可以，只是好端端的真品被修成了赝品，总觉得不是原来的味。只是这城垣久经风雨，倘若不加修葺，必定是要倒塌损毁的。于此，我又没有道理不乐意它成为赝品。如果可以，我倒更愿意看它破落的样子，反而是一段真实的历史。

走完开放地段，太阳也已偏西。走了长长一段路程，我已两脚哆嗦，浑身乏力。难怪前人要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前，精力充沛，且对山顶的风光充满了期许，自然能急速前行；下山时，风光已略，身体疲惫，且又对山顶的风光留恋不已，哪里还能身轻如燕！

仰望苍穹，我多想幻化成高飞的雄鹰，永远滑翔在长城上空，俯瞰着这片土地，守卫着这片土地。可惜不能！那我只好在太阳西沉前，蹒跚着走下山去。

（原创，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