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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的生活

——致2010最后的时光

文：银狐子溪

2010年，想来大概算是我人生中一个坎儿。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你自己可以主宰的。比如年纪的增长，比如年轮的淡去，比如四季轮回，再比如生死，或是浑浑噩噩，或是只争朝夕。总归都要皈依，任你拥有何等的钱权富贵，终将无所可依。

——题记。

每年的年根儿上，我都要例行公事一样，写一份述职报告。具体的中心思想，是给自己高唱赞歌，极尽所能的锣鼓喧天，雷声大雨点小，掌声可以自己拉多些托儿去呱唧呱唧，拿我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厚着脸皮给自己穿上嫁衣，嫁去什么人家又大多终究不是自己可以预见的。人活得累，大多因为生下来就必须活着，首先是要活着，然后才是享受，才是所谓的追求跟理想。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句屁话。却是无人不在说。

生活就是个屁，人人在憋着，等到撑不住了，要放就放吧，放出来就交代了自己，舒服是很享受的，哪怕只是片刻的欢愉。敲下这句话时，我能听见妈妈在笑，我习惯了，她也习惯了，等大家都习惯了的时候，这个世界即将走向公平。然而，这无疑是不可能的。傻子都知道。可并不妨碍不傻的人们趋之若鹜那般，在天才跟疯子的争斗中丧了命。血腥是刺激的，看不见刀光剑影。我喜欢这残忍。

这是一个已经极尽疯狂的年代，这也是一个变态到极点的年代。

那日，跟一个自己很喜欢的异性朋友聊天，主题是“流淌的生活”。请注意，我在这里引用了“流淌”一词，完全是听从了我这朋友的建议。他说：生活是由很多“偶然”或者“非偶然”的必然组成，于是获得平静，于是走下去，于是在走着走着的过程中，体味酸甜苦辣咸。我当时就笑了，首先是因为我完全赞成朋友引用的这个词，真真是恰如其分。流淌，首先是一个动词，你闭上眼睛去想，很轻松便可以获得某种解脱。上善若水，世界上只有水这东西千变万化，却又百变不离其中。精髓的东西始终如一，状态却可以随遇而安，大自然无与伦比的舒适感觉，也仅仅只能属于水。所以我敲下2010年的述职报告时，使用了这样的一个题目——流淌的生活。

每一个人，在一年将尽的那个时刻，或多或少都会感慨一番。言辞之间什么修饰都不为过，可以尽抒情怀才是关键。我自己喜欢整理，整理什么呢，整理这一年中走过的路，做过的事，结识了的新朋友，已成故交的老朋友，再就是板着指头好好数一数，摔倒了几回，为何而摔，需要的时候也会躲在黑夜的一隅，舔那伤口，独自了此残局，再就是以怎样的方式劝慰自己，可以在尽可能短而且快的时间里站起来，收拾细软，重登征程。

我的内心很坚强，跟嬴弱的外表实在表里不一，我要感谢自己。当很多打击突如其来，我倒下的同时会把脚跟站的更加坚定，像俄罗斯玩具的套娃不倒翁，你看着看着就要倒掉，可我就是不让你如意，口里高喊：起——起——我起——。在经受过许许多多的忧伤以后，痛定思痛成了定局。张爱玲的格言广为流传：生活是一袭华丽的袍，爬满了虱子。但那美丽首先要感谢密密匝匝的跳蚤跟虱子。岁月因了沧桑变得厚重，感情亦然。洞悉过太多的荣华富贵，画圆画到了终点时，你惊觉：每一个人都很熟悉，熟悉到你根本记不起来他或是她的名字。无疑是可笑的，也很滑稽。可这就是生活，真实的生活状态。无法逃离。

我们生活在每一天之中，每一天中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其实是早已注定的。我们不知道，也无法知晓，可上帝知道，这家伙实在太狡猾。看世上人类于每日里似一只一只无头的苍蝇，潮水一般往一个方向奔去，奔去，方向对错是无法预知的，所以大多是头破血流的结局。人生无常，并非人为无常，而切切上帝雕虫小技罢了。提线木偶那般，线头捉在一处，我们茫然四顾，哭着来了，笑着走了，冷不丁抬头，有头顶光环的光屁股小孩四散的飞着，生着翅膀，唧唧喳喳个不停。我听见她们在议论：今儿，轮到哪一个主题？

没有经受过切肤之痛的爱恨情仇，不足以叫做人生。即使过了一生，也是枉然。

我从来也不是一个能允许自己“混日子”的女人。喜欢较劲儿，跟自己较劲儿，给自己折磨，咀嚼那痛，滴入心底的是血，流出来时就变作了泪。既然江湖回望无岸，还是前行吧，也许无涯，我希望自己可以流落到一处孤岛，此后与风月无关，与忧伤无关。有时候，觉得无风无雨的冬夜，更加可怕。我习惯了坐在自己编织的网中，编织失落。流淌着的是生活，生活一望无际。请带着刀枪利剑上路，荆棘密布才来的惨烈，血雨腥风的背后生长着一种花，那花儿美艳绝伦，她的名字叫做——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生没有花。我还是相信我的坚定跟执着可以感动上苍，终究会还我一个理由，比如说——叶落生花。

水流淌，淌出弱水三千。

遗忘不如埋葬。

整理生活的时候，你在我背后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我都听得真切。思想是个无法具述的东西，抽象，在挣扎中徘徊。你的话忽远忽近，在漂泊中召唤。此时此刻，还是拿最擅长的文字跟你说话吧，这样细细瘦瘦的字，你的话变成高山，生活在冬日的暖阳下，依旧那么阴冷。四季之中我最讨厌冬天，可又忍不住探究只属于冬季的那些岁月，美好的隆重的节日也大多在寒冷中扎堆儿赶趟。总结写了擦，擦了再写，看着那些无比熟悉的五笔字划，我电脑屏幕上那只小手，不停地抓呀抓呀，忽然就觉得很有趣。无端由的脑海中冒出来这么句话：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著名的俄罗斯大诗人普希金的那部巨作，众人皆知。现实无比苍白，而我内心涌动依然。可以漠视除我以外的每一个人都不相信，唯独我自己相信自己，足矣。镜子不说谎，童话书里的格格巫无处安家，我仔细地审视自己，看那张生动的脸上面无表情，早就习惯了不停的迁徙，身后巨大无比的行囊是自己打造的天下。人类相对于生活，永远是弱势，永远不能逃离被抛弃，因为你自己的欲望无止尽，一个不能正视自己的人，终究将一事无成。普希金无疑是一位文学巨人，他拿自己的文字点燃世界，也点亮无数在莽撞与黑暗之中摸索着的人们，指引他们，开导他们，劝慰他们，最后告诉人们，自由的火炬别人给予不了，所有的付出终将看见回报，没有精神世界的人生很可怜，如扛了一颗稻草人的脑壳儿苟且于世上。

敲着敲着会死机，这样的状况最近时不时就发生，懊恼是自然的，不过看着那一片空白，不尽哑然失笑：终于换来了另外一种幸福，那就是“空白”。在生活中积淀迸发，在流淌的状态之中生活，目送2010即将远去的背影，不说再见，珍重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