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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生活随感 |
杨绛:何人赠我“隐身衣”
这几年,微信圈里流传着杨绛的几句诗:“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这首诗原作者是英国诗人兰德,诗名:《生与死》。杨绛译自英文,我的英文水平远达不到翻译的程度,只是读得懂。这首诗有好几个人翻译过,杨绛的译诗流传最广。窃以为以杨绛的心性与修为,第二句中的“不屑”不太像她的风格,后来渐渐懂了,杨绛是一个骨子里傲慢的人,是一个有傲骨的人,这也是我敬重她的品格之一。兰德作此诗时,年75岁。第二句的原文是:
杨绛在现当代文学史中是需要讲述的女作家,四十年代文学要讲到她的喜剧《弄假成真》,80年代散文要讲到她的《干校六记》,这还是我所在的新闻专业开设的现当代文学课,文学院的话会讲到更多的作品。杨绛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钱钟书的夫人,讲《围城》时,从孙柔佳的肖像描写中竟活画出一个影像,那就是杨绛,顿感悲凉。以我之愚钝,尚且从字里行间读出悲凉之意,何况洞明世事的杨绛。一个女人该有怎样的胸襟和对那个男人的爱才能泰然处之。
2013年夏,张炯老师谈到当年干校往事,说钱钟书当时被分配烧开水,水常常烧不开,人送外号“钱半开”,那倒不是先生不认真,而是他确乎不知道水烧开是怎样的形态。那一刻,我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痛楚,曾经,我是那样喜欢钱钟书的文字,甚至以其思想指导自己的人生。我是多么的愚蠢,人与人之间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年少轻狂时,多么喜欢简爱对罗切斯特说的那段爱情宣言,关于人格,关于我们的精神同样高贵,等等。人到中年,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自己辛苦劳碌半生,却还没有达到别人人生的起点。每日里做着形而下的事,却在思考着形而上的人生,妄想以审美超越拯救自己平凡的人生、庸碌的生活。想起方方写的《涂自强的个人悲伤》,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的悲伤,但是当悲伤逆流成河,那洪流恐怕也有摧枯拉朽之势吧!方方是个有思想、有忧患意识和悲剧感的作家,她的作品,我讲了不知多少遍,那粗粝生存状态,那份无暇孤独寂寞的情怀,或许只有身处其中者才有体悟。张爱玲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苍凉的手势”,杨绛,把自己活成了尘世中的一株幽兰,她是一棵自己开花的树,有时或许也无关钱钟书。想到钱钟书,突然很心疼杨绛。得多爱一个人,才能伴他走过世纪的风雨,让他自由地生长着。最贤的妻,最爱的女人,未必具有同一性。亲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杨绛,他们仨要团聚了。没有杨绛,钱钟书的生活或许会一团糟;钱钟书走后,杨绛依然绽放着,似乎还更加璀璨。因为爱,所以包容。婚姻的形式有很多种,有人质疑钱钟书和杨绛的婚姻,难道相敬如宾、旗鼓相当,就不是婚姻的良好形态吗?杨绛内心强大,她把自己活成了一种境界。新世纪以来,她已经成为一种象征,一种自由自在生命形态的象征,她在那里,很多人就有个念想。她是我们对理想生活状态的一种念想。她走了,漆黑的深夜,我们黑洞洞的眼睛看向哪里?无垠的星空吗?指定一颗星,让她成为自己开花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