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

今天早上，去散步，看到高大的银杏树，突然生出些莫名的感慨。1985年秋，我挤上独木桥，来到这个院落，转眼间快三十年了，当年的大树更加高大，小树也在不断成长。我们也从少男少女而人到中年，所幸，我的那班同学都还安好。

有了孩子以后，对一切小的东西都充满爱意，从小孩子、小动物到小树苗、小花小草，都生出殷切的怜惜。对古老沧桑的大树，忽略得有点太久。10年前，去新疆上课，路过吐鲁番，我们一行三人利用倒车的间隙，专门去附近的胡杨林感受大漠的风情，一排排小树，虽不高大，却挺拔英武，让人心生感动。临别的那一天，学生带我们去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因时间关系，我们来不及进入腹地，库尔勒的这两个学生带我们到一片胡杨林去，想让我们感受沙漠的壮观。胡杨林震撼了我，很多上万年的胡杨，在无边的沙漠中挺立着，挺直的树干，干枯的树枝，还有倒在沙漠里的雕塑群。胡杨的枝杈深深地依恋着树干，上万年不离不弃，沙漠上很少有枯枝和树杈，连骆驼刺都很少。除了漫漫黄沙，就是挺直的胡杨，枝繁杈茂，枝桠盘根错节，让人想起南方的榕树，榕树有绞杀树之称，可以绞杀周边的所有植物。胡杨是否也有这样的特性呢？我更愿意相信胡杨的生命力超过了周边所有的植物，它旺盛的生命力使它成为沙漠的王者，多少古国、多少文明，堙没在无边的沙漠，只有这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下三千年不朽的胡杨在诉说着生命的渴望。

塔里木河就在不远的地方，隐隐有潺潺的水声，我们是从水边来到这片胡杨林的，或许正是因为有水，才有了这片胡杨林。河流在浩瀚的沙漠上和历史的长河里，不知改变了多少次方向，胡杨林见证着世事变迁，潮起潮落。那次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看到沙漠的日出日落。胡杨林替我看到了，尽管我永远无法确切说出那片胡杨林的位置，但它的姿态活在我的心里。有时，为世俗纷扰所困惑，想到胡杨树的高大树冠，就想到它宽广的内心，它的根会扎到地心里吗？它从哪里吸收了生命的能量和养分，是地火在燃烧它的生命激情，才能迸发出这样顽强的生命力。沙漠的风是粗砺的，空气中有沙的微粒，打在脸上有一点点隐隐的痛，仿佛带走了皮肤里原本不多的水分。胡杨林，上万年经受风的吹打、岁月的洗礼，却连枝桠都不曾消减。我不知如何表达对胡杨的敬意，只是觉得人太缺少胡杨的精神。与胡杨相比，人的名字是弱者。

                                                                 2013年12月14日 1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