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与放弃

过年回家跟妈妈聊起我的中学同学，妈妈是一个善良的人，总是关心我那些经历了人生坎坷与波折的同学，虽然未必帮得上忙，妈妈却始终挂念着，希望她们会越来越好！

因为单位不景气，大多数同学都退休了。看到她们的闲暇，妈妈总是慨叹我的忙碌。妈妈很矛盾，希望我有事做，又怕我太辛苦。

1980年代，年轻人如痴如狂地迷恋着大学，考大学成为很多人生存的目标，甚至生存方式。玲比我大几岁，妈妈说他爸爸说她大约有50了。为了高考，改过户口本。我1989年工作时，听说玲还在补习。后来，结婚、生孩子、换单位、读书，联系渐少。

妈妈倒是知道些玲的情况，玲补习了很多年，终于考上了我们那里的电大，据说就在她还有1年半毕业的时候，玲的妈妈去世了，父亲再婚的妻子带来了自己的孩子，于是，父亲和玲的弟弟妹妹拒绝支付玲的学费和生活费，那时弟妹们都工作了。玲疯了。只好草率嫁人，还生了孩子。玲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着刀到处砍人。丈夫跟她离了婚。第二个丈夫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跟她离了婚。如今的她跟父亲一起生活，父亲的后老伴去世了，每月有2千多元的退休金。每月领到退休金交到玲的手上，玲的情绪比较平稳。妈妈常劝玲的父亲善待女儿，很为玲的晚年担忧。

那年月，我们学校考上大学的人很少，每个班都是个位数。大多数同学补习一两年就放弃了，招工、招干或者嫁人。玲是铁路上的，我们班有一个男生上了铁路技校，听说能当火车司机，我们都羡慕坏了。其实，玲应该也是有机会的吧，最不济嫁一个年貌相当的男人，或者到纺织厂当个工人也行啊。有两年，西安、咸阳的纺织厂在我们那里大批招工，有的一家姊妹3个都做了纺织女工，简单、忙碌而充实。

我恍惚记得我曾劝过玲放弃，但她不肯。此刻，她的大眼睛依旧亮亮地望着我，她很会唱歌，高二那年《牡丹之歌》正唱遍大江南北，玲在教室里帮我写下歌词，在回家的路上反复教我唱，那条回家的路上洒满了我们青春的记忆。

我一直敬佩执着的人，因为我不够执着。

我以为人生最重要的是放弃。

人要能舍得。因为有舍，才有得。

窗外下雪了，很细很密，有点像毛毛雨。

             2010.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