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喜亦悲项脊轩

——《项脊轩志》*批注

瑞安二中   陈婷婷

项脊轩，【项脊轩，归有光书斋名。项脊，原是河泾名，在江苏太仓。作者十二世祖宋朝归隆道曾居住在项脊泾边，所以以地名作室名，有纪念祖先的意思。轩，小室。】旧南阁子也。【旧，旧日的，原来的。着一“旧”字，文章一开头就流露出一种怀旧的情怀。南阁子，从下文看，不是阁楼，说是“阁子”是指狭小，这里作“小屋”讲。此句为判断句式。】室仅方丈，【方丈，一丈见方，言其地方狭小。】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渗漉，由微孔渗漏，足见项脊轩之古老，已有百年历史，陈旧破漏。】雨泽下注；【下，名词作状语，向下。从晴天到雨天，从泥灰的渗漏到雨水下流，无不说明其破漏。】每移案，顾视无可置者。【①顾，本义回头，回头看。在此语境译成“左看右看”或者“东瞅西瞧”更为形象，写出因为地方狭小在房屋漏雨的情况下，作者躲雨读书的狼狈情形。②置，放，安置。】又北向，【北向，向北，指坐南朝北。】不能得日，日过午已昏。【这几句写修葺前项脊轩的狭小、漏雨和昏暗，为修葺后的明亮、幽雅作反衬。】余稍为修葺，使不上漏。【上，名作状，从上面。】前辟四窗，【前，文中指阁子的北面，因这阁子是朝北的，名作状，在北面。】垣墙周庭，【①垣，矮墙，也泛指墙。②周庭，围绕庭院。周，用作动词，围绕、环绕。围绕着庭院筑矮墙。】以当南日，【①用北面的墙反射从南边照来的日光。②“以”后省略“之”。】日影反照，【日光反射，小屋朝向北，只能依靠日光反射得到一点光亮，可见小屋的昏暗。】室始洞然。【洞然，明亮的样子。】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兰桂竹木，屈原以兰桂譬喻美德，后人又以竹子象征志节，种植兰桂竹木让我们看到了作者的志趣高远，想想作者自十五岁时起对人生的满怀希望与憧憬也就寄寓在这月夜摇曳的班驳桂影中了。】旧时栏楯，【栏楯，栏杆。纵木为栏,横木曰楯。】亦遂增胜。【胜，形作名，优美的景色。】借书满架，偃仰啸歌，【①借书，在《四部备要》里，是籍书，即书籍的倒写，书籍的意思。②满架，看出作者好学不倦，书籍摆满了书架。③偃仰，俯仰，即起居作息的意思，此作安居之意。④啸歌：大声吟唱，以显示豪放自若，可见主人十分得意。此句从动态入笔。】冥然兀坐，万籁有声；【①冥然，静默的样子。②兀坐，独自端坐。③万籁，泛指各种声响。籁，形声字，从竹,赖声。本义为古代一种管乐器，三孔。万籁有声是说从许多小孔里传来的声音都能听得到，说明安静极了。此句从静态入笔。】而庭阶寂寂，【寂，形声字，从宀( mián),叔声。本义静悄悄,没有声音。“寂寂”叠词的运用，使写景显得更为生动，既强调环境的清幽、静谧，又充满了对“项脊轩”的生活的怀念，而且读起来，音节和谐，更富美感。】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三五，十五。古代记时的一种方式，指每月的十五。】明月半墙，桂影斑驳，【斑驳，光影错杂的样子。】风移影动，珊珊可爱。【珊珊，本形容女子行走时缓慢从容。这里形容树影轻摇的景况。】【摄取庭前小鸟啄食、月夜风移桂影两个生动的镜头来表现项脊轩的清静幽雅，充满诗情画意。】

【这一段记项脊轩及庭院的幽美环境，表现了作者读书轩中自得其乐的情怀，抒写了对百年老屋的特殊亲切之感。这段从“喜”字立意。】

然余居于此，多可喜，亦多可悲。【此句承上启下，是情感显现的最直接的一句。从写环境转入写人事的变迁，由可喜转入可悲。】先是，【先于是，这以前。是，代词，这。】庭中通南北为一。【①通南北，南北相通。②为一，成为一体。】迨诸父异爨，【①迨，介词，等到。②诸父，伯、叔父辈的统称。③爨是一个非常繁复的会意字。《说文解字》：“爨，齐谓之炊爨。臼象持甑，冖为灶口，木，推林内火。”整个字形象一幅灶间炊爨图：一双手在灶下添柴烧火，一双手在灶下持甑做饭，故字的本义为炊，即烧火做饭，又指灶。异爨，分不同的灶，各自烧火做饭。用词形象，可译为分家。】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往往，到处。“往往”一词既强调门墙到处都是，语言中又流露出作者对分家后出现的杂乱现象的不满和对家族衰败的哀痛。】东犬西吠，【东犬西吠，东家的狗听到西家的声音就对西家吠叫。西，作状语，向西】客逾庖而宴，【客人得越过厨房去赴宴。庖：厨房。这是说分家后居住零乱，所以客人到这家去赴席要经过那家的厨房。】鸡栖于厅。【这是写分家后的混乱现象。厅堂为大家公有，所以各家都让鸡栖息在客厅里。】庭中始为篱，【①始，副词，起初。②为，动词。为篱，扎上篱笆。】已为墙，【已，副词，然后，以后。】凡再变矣。【①凡，副词，总共。这个字反映作者对家庭变故的记忆是多么深刻。②再变，变两次。】【写庭中由“通南北为一”演变到叔伯分家后庭院的凌乱反常和筑墙隔离，见出归氏大家庭的崩溃，此可悲者一。】家有老妪，【妪，形声字，从女，区声。本义母亲，多指老妇。此处老妪是已故祖母的婢女。有抚育两代人的功劳，所以已故的母亲待她很好。归有光八岁丧母，幼年丧母是人生一大不幸。他通过一位曾经住过项脊轩的老婆婆的口，从侧面追述了母亲生前对子女们的关怀和疼爱。】尝居于此。【①尝，曾经。②此，指项脊轩。】妪，先大母婢也，【先大母，已故的祖母。先，对已去世的长辈的尊称。大母，祖母。】乳二世，【乳，名词用作动词，喂奶。】先妣抚之甚厚。【①先妣，过世的母亲。②甚，副词，很，非常。】室西连于中闺，先妣尝一至，妪每谓余曰：“某所，而母立于兹。”【①每，常常。②所，名词，处所。③而：同“尔”，你。】妪又曰：“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呱呱：象声词，描摹小儿的哭声。有大姊呱呱而泣之声，才有母亲闻声赶来问寒问饥之景。这一笔明写老妪，实际上进一步赞美了母亲的对儿女的关心。】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此两句采用短句，显示了母亲的急切。然而按照常理，母亲听到孩子的哭声，应该奋不顾身地飞奔而去，为何只是在门外问寒问饥呢。于是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查找了不少资料，其间有个说法，觉得颇有点可能。归有光在《先妣事略》中写道：（母亲）十六岁嫁到我家；第二年，生下女儿淑静；淑静，就是我的大姊；过一年，生下我，又一年生下一男一女，一个生下就死了，另一个也只活了一年；又过了一年，生下有尚；第二年生淑顺，过一年生有功。可知“母亲”一生生育了六次，一年连着一年。从这里，我们可以想象到，可能是婴儿的“呱呱而泣”惊动了产后的母亲，母亲身体虽然虚弱，但仍然起身来到隔壁门前，“以指叩门扉曰： ‘儿寒乎?欲食乎?’”。从中，我们似乎可以看到母亲那朴素的衣着，慈祥的面容；我们也似乎可以听到母亲那柔柔的询问和静静的轻轻的叩门声。或许正如王锡爵所说“无意于感人，欢愉惨侧之思溢于言语之外”。】吾从板外相为应答。”【相为：副词性结构，同“相与”，互相，彼此。细节传神。一叩一问，充分表现出慈母的舐犊深情。而老妪之相为应答，也于平淡的叙述中表现出逼真的情景，使人如闻其声。】语未毕，余泣，妪亦泣。【泣，形声字，从水,立声。本义为无声或低声地哭。此处用其本意。原本男儿有泪不轻弹，然 “震川之述老妪语，至琐细，至无关紧要，然自少失母之儿读之，匪不流涕矣。”（《古文辞类纂选本·〈项脊轩志〉评语》）】【由老妪对女主人的回忆，触动作者幼年失母之苦情，此可悲者二。】【此段对话，寥寥数语，再现了母亲对孩子的关怀备至的情景，写出了老妪与母亲的深厚感情，也写出了作者对母亲的深切怀念。重复使用“泣”字，有泪无声，对母亲的思念真切而有深沉。至情为文，自然流出，不事雕琢，却感人至深。】余自束发读书轩中，【束发：古代男子留长发，十五岁用头巾束发。到了十五岁，男子要把原先的总角解散，扎成一束，算是成童，因而以“束发”作为成童的代称。】一日，大母过余曰：【过，访，探望】“吾儿，久不见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①何，疑问代词，为什么。②竟日：整天。③默默，不说话、不出声的样子，此处用以状写作者攻读之刻苦。】大类女郎也？【①类，类似，像。但凡祖母都不喜孙儿被人说像女孩子，更何况“类”字还着一“大”字修饰。祖母心疼孙儿，小小年纪就担负着家族复兴的期望，囿于轩中发愤苦读。她也希望孙儿能够像其他孩子那样，到处走走，让这个家都闹起来、动起来、活起来。而如今一个人默默在此，太像一个女孩子一样。同时祖母又很赞赏孙儿，能够如此沉静地潜心读书，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成熟，“儿之成则可待乎”。②也，句末语气词，相当于“呢”，问句中看似责备中隐藏着欣慰和喜悦。】”比去，【比去，等到离去。比，介词，等到。】以手阖门，【阖，《说文解字》释：“门扇也。一曰闭也。从门盍声。”此处应解释作关。关门这个动作是祖母有意留给归有光一个安静而独立的学习空间，可见她在勤奋学习的孙儿身上寄托了希望。】自语曰：“吾家读书久不效，【久不效，长久没有得到效果，意为长期来没有人因读书而考中科举做官。归有光的曾祖父归凤曾中举，官城武县令。归有光的祖父归绅、父归正皆以布衣终身，没有功名。】儿之成，则可待乎！”【①则：连词，表转折，却，倒是。②乎，会意字，甲骨文字形,上面的符号表示声音上扬,下面的符号表示舒气。此处“乎”字舒出的是感叹语气，儿辈们科举无望，反以分家为能事，闹得个钟鸣鼎食之家四分五裂，乌烟瘴气，祖母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孙儿归有光的身上了。祖母的自话饱含对孙子成才的期望，也饱含了对孙子的疼爱、肯定与赞扬。祖母话语不多，但一位和蔼亲切慈爱的祖母形象却已跃然纸上。】顷之，【顷之，一会儿。“之”字作为词缀附在时间副词后面，没有实在意义。下文“久之”的“之”用法同。从这一时间副词中，我们也足见祖母对孙儿的殷切期望。】持一象笏至，【象笏，象牙制的笏。古时大臣上朝所执的手板，有事可记在上面备忘。】曰：“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①吾祖太常公，归有光祖母的祖父夏昶在宣德年间曾任太常寺卿，属三品官。公：尊敬的称呼。②句中两个“此”字都指这象笏，看出祖母对这东西的重视。③朝，动词，上朝。】他日汝当用之！【①他日，别的日子，指以后。他，旁指代词，别的，另外的。②之，代词，代指象笏。祖母将珍藏多年的老祖宗的东西给了他，可见祖母对孙儿的爱惜之切，依重之深，希冀之大。可作者自己在科场上屡次失利，非常痛苦。】”【写祖母的三句话，既有怜爱，又有赞许，既有期待，又有鼓励，具体生动地表现了一个老祖母疼爱孙儿的丰富的感情。而“以手阖门”和“自语”，又以平凡的日常动作把老祖母写得神态毕现。】瞻顾遗迹，【瞻顾遗迹：瞻仰回顾旧日的遗物，如祖母站过的地方、用手关过的门扇、交给自己的象笏等。】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令人长号不自禁，让人痛哭而不能自己。号：哭泣。读书轩中的归有光每每念及家道中衰、母亲早逝，眼前祖母这殷切的希望对他而言该是如何地沉重而又凄切啊！他“瞻顾遗迹”，觉得一切如在昨日，于是乎“长号不自禁”。业已成人的归有光，无论是想见亲人一面抑或是想孝敬祖母与母亲一次，都已是“子欲孝而亲不在”了，可想而知，归有光的“长号”中有着多少的无奈、多少的遗憾啊！】【追念祖母赠以象笏之事，隐含长辈遗训迄今未酬的慨叹，此可悲者三。】

     轩东故尝为厨，【①故：副词，以前。②为：是。】人往，从轩前过。余扃牖而居，【①扃，形声字，从户，冋声。《说文》：“扃，外闭之关也。”字义是自外关闭门户用的门闩，所以用“户”作形旁表意。引申为关闭之意，②牖：窗户。扃牖而居，写出了一个耐得寂寞的读书人形象。姚鼐说“震川之文，每于不要紧之题，广阔不要紧之语，却自风韵疏淡”，此处便是明证。】久之，能以足音辨人。【①以：凭借。②辨，形声字，从刀,辡( biǎn)声。本义为判别，区分，辨别。此处为本义。可见作者在轩中读书之久，周围环境之静。】轩凡四遭火，【古汉语表示动量，一般是把数词直接放在动词的前面，而不用表示动量的量词。译成现代汉语，要补充量词，四遭火，遭受四次火灾，由此足见项脊轩命运之乖蹇。】得不焚，【①得：能够。②焚：意念上的被动，被焚毁。此句为被动句。】殆有神护者。【①殆：副词，表揣测语气，大概。归有光之所以有这样的揣测，不能说是迷信，只因他对这房子的感情太深，他欣喜于项脊轩能得不焚。】

【回到项脊轩本身，补叙自己闭门读书的情景以及轩凡四遭火得不焚的事，显出项脊轩的屡历劫数，是“悲”的补充。】

余既为此志，【既：副词，已经。从这句以下，是作者在相隔十多年以后所作的补记。 】后五年，吾妻来归，【来归：嫁到我家来。归：旧时指女子出嫁。归有光二十岁考中秀才，二十三岁与魏氏结婚。魏氏也出生于中下层仕宦家庭，两人感情极好。】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书，形声字。从聿,者声。聿( yù),即笔。隶书省“者”成“曰”。《说文》:“书,箸也。”箸（著）即显明。合起来表示用笔使文字显明,“者、箸”音近,故“者”有表意作用。本义：书写，记录，记载。文中用的便是本义，写出了妻子向我学写字的情景。以轻描淡写之笔，形象地勾勒出了少年夫妻相依相伴、耳鬓厮磨的情状。妻子在旁伴读的情景历历在目，她的到来不但不会打扰作者读书的清净，反而减少了苦读的单调。】吾妻归宁，【归宁：出嫁女子回娘家探望父母。】述诸小妹语曰：【这是妻子探望父母回来时转述小妹们的话。】“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也，句末语气词，与“何”等词相应，表示疑问语气。此疑问句问话传神，童稚娇憨之态可掬。小妹单问南阁子，可见妻子回娘家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南阁子，以至她对此充满好奇。妻子反复提及项脊轩是因为有她深爱的夫君在那里读书，小妹不懂姐姐说南阁子，实则是在夸奖自己的夫婿，所以只问南阁子。天真之语却是作者伉俪情深之见证。后文作者回忆悼念妻子的伤痛因感情越美而越深刻，所以后文对妻子的怀念写得哀婉缠绵，深沉含蓄。】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把“室坏”与“妻死”互相联系地写出，有无限哀伤。小小的阁子里，曾有祖母的期望，母亲的怜爱，更有妻子的柔情密语。祖母死了，母亲沒了，仅仅共处六年的妻子也亡了，一切都如梦如烟，去而不返。人心碎，情伤了，难以修补愈合；屋破损坏了，随它自去吧！“室坏不修”没有说悲，而悲得沉重；没有言情，却情深无限。写妻死后自己的寂寞悲凉，亦可见出悲。先喜后悲，越发令人惆怅伤痛，而悲喜之意与全文意脉是完全一致的。】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①卧病，因病卧床。“病”是“卧”的补语。②无聊：（精神上）无所寄托。聊，依赖，寄托。】乃使人复葺南阁子，【乃：副词，于是，就。复：副词，再，又。】其制稍异于前。【制：形式、规模】然自后余多在外，【自后：从此以后。】不常居。

【本段极力叙写当年两人在轩内唱和相随的欢乐，以“喜”衬“悲”，衬托今日丧妻的悲哀。】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手：名作状 亲手。所手植：亲手种植的。枇杷树本来是无思想感情的静物，但把它的种植时间与妻子逝世之年联系起来，移情于物。】今已亭亭如盖矣。【①今，《说文解字》曰“今，是时也”，与古相对而言。此处“今”字表明时光在推移，静物也显示着动态。树长，人亡！物是，人非！光阴易逝，情意难忘。②亭，象形字。战国文字字形，其中“T”象矗立的亭柱。亭有楼。故从高。从高省。丁声。亭亭：高高耸立的样子。“亭亭” 这一叠词不仅状物而且绘情，既使人想到树木高高耸立，又使人想到人之亭亭玉立，寄寓了作者对亡人的感慨和惆怅，读来富有余味。 ③盖，形声字，从艸,盍( hé)声。本义为用芦苇或茅草编成的覆盖物，此处为它的引申义伞盖。枇杷树已经枝繁叶茂得像大伞一样了，作者只说树在生长，不说人在思念，不言情而情无限，言有尽而意无穷。】

【睹物思人，托物抒情，借亭亭如盖的枇杷树，寄托对亡妻深深的怀念之情。文章不言悲伤，但伤痛之情溢于言表。文章以一树做结，较之“墓木已拱”之类的成语，尤觉言有穷而情不可终，令人遐思而回味无穷，饶有新意。补写轩中可喜可悲之事，追忆夫妻间生活琐事，抒发了怀念亡妻的真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