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的绝美与凄切，足以感动天地

——-再谈著名诗人剑兰的诗

 

文\余一

 

手头这本《会有一场雨，打湿我的诗篇》，是2024年最后一天再次与失联五六年的作者再次重逢于布吉老街某湘菜馆时剑兰兄亲笔签名赠我的。这本书制作与设计考究，按创作时间分四个部分，1989年至2015年，可以说，剑兰写诗早慧，那时我才读高二，剑兰虽是理工高材生，但其语文成绩一直突出，这奠定了他驰骋诗歌圈与活跃在华人诗歌界的基石。

说老实话，面对剑兰的诗，有时是怀着东坡读陶的心情去读的。他的诗作是他生活第一现场的完美表达，是他情感历练后从心田深处喷薄而出的绝唱，也是他对世俗对人间对亲人对故人最由衷地怀念，更是他人世沧桑后用热血与汗水、眼泪与情愫凝成的慷慨悲歌与不屈的呐喊。因此，在以前剑兰兄邮寄我的打印诗稿、QQ微信转发我的“剑兰作品精选集”，我都是收藏在几部电脑与笔记本里；当我想起他，抑或是自己遇到情感事业的低谷时，都会一口气读他十首八首的，读后会释然几许的，因为字里行间就有规劝与诤言，有豁达与激愤，有惬意与失落，有痛楚与明媚，有亲情与爱情……

剑兰兄是我的同龄人，也许不同的生活经历与成长轨迹，铸造出我们完全不同的诗体风格以及对人世间大自然的不同见解与思考，我曾有长文阐述《诗，是一种“态”的表达》，这里不再赘述。

今天，要评点剑兰的诗，一时半活不好弄，比如从诗歌的题材、表达的情感分类，还有从其诗歌的语言技巧、修辞手段，都是一个庞大体系而不好去驾驭的，因此，今天我只谈剑兰诗歌里的意象与警句，站好这个立足点，就可以将剑兰诗的特色与他诗歌的耐人寻味，进行抽丝剥茧地分析，当然，仁者见仁，我的这个突破点也会有局限性的。

 

一、独特的人生体悟，不断浓缩成具象化或幻象化的诗歌意象

 

如：《高处不胜寒》一诗：作者写的是霜降之后的深秋，通过许多小动物，如蚂蚁、蚯蚓、橡皮人、马路、群峰，这些物象的聚集，是为了表达作者在这里营造的意象（或说意境）——天空中的日月星辰——人的精神领域恶的超越；但这里的物象或是作者虚拟的、或实地观察到的，或心中所想象的，它们都是人的心态与神情的虚拟，以物喻人，讽刺当下忙碌的人们；夕阳拉长了蚯蚓的背影，而新鲜的马路与矗立的群峰之间，已经是跨越几个维度的一种感悟。独具个性化的语言习惯，成为读剑兰必备的一种武器。

再如：《忧郁的眼神》一诗，是冬日晴明的暖阳下，诗人思念起曾经的故事，写某个女孩，通过一夜的暴雨，再现那暗夜里的忧悒，爱的刻骨铭心、情恸天地，肯定是经过一阵难以诉说的纠葛或不解，这里评者只能臆断，因为不了解创作背景，但眼神里有雪莲般的绽放，想起了许巍的《蓝莲花》，她给我们以力量，给我们春的消息，冰河会蠕动的，感情的泥石流也会倾泻万里的，得到疏解就好！

又如：《我所说的白露并非今天所见》，这首诗背景故事一定强大，里面许多意象得叠加与叠映一起，将“白露”具象化了，是一个魅力无限得美丽女孩，还是心中有所寄托的鸟儿，她是雨水、还是白云，令人有点蒙太奇的想象与浪漫；这首诗的喻指是明确的——她讲述的是我们人生的不确定，“流言蜚语终将随风而逝

那些流浪的罂粟、石头、无名花

都指向同一个穴位

八方来客，四海归心”

白露似露、白露非露，她像流言，她又宛在每个人的身边，这里作者用“流浪的罂粟、石头、无名花……”来敲定“白露”是他心头的一种莫可名状的思绪与牵挂。这首诗的高妙之处也在这里。

 

 

 

二、好诗在于情感与意象完美融合，成为独具个人风格的诗歌语言

读剑兰的作品，首先要知道与熟悉剑兰这个人。他，是一个工程师，首先他的思维是缜密的，但文学的感性与他精密的理性如何在诗这个点上柔化与异化呢？情感的场与诗所描绘的场，如何去兼容，如何与之同化，这是阅读剑兰的关键。我们说，一首好诗，必须是情绪饱满到极点的凝华，也是作者情感的自然堆积与水到渠成的呈现。剑兰诗歌的现场感极强，诗里的语句、地名，都是他工作点、立足点、想象的制高点的再现。

如：《在滨河大道眺望湖北大厦》，剑兰写深圳湖北大厦像匕首，像长刀，自己路过此处，眼神抬高10公分，淡定中有乡愁——眼神（特定的物象），尤其是写到它将自己劈成两半，一半奉献给特区，一半给2000公里外的故乡，此刻，作者想起了故乡中的人与物，尤其是想起父母，没有读者读后不会深受感动的，因为我时常途径滨河路，旁边也有庐山大厦，而我就写不出如此叫人断魂的乡愁。

 

在其短短的诗行中，每每可以感悟到真情的可贵、真爱的缠绵、真心的渴望；情真才能意切，意切才能动人。

剑兰的诗，首先是他情感体验场的化身，正像他自己说的——我是用生命来写诗的。我曾为他的诗集做过《生活无处不是诗》的专题评论。诗人的成长经历与工作足迹，就是延伸他诗歌的眼睛与双足。

情感是基调，饱满而充盈的情绪是意象为诗的内核。意象的生发与自身的知识储备、阅读积累加上情境的铺垫，成为写好诗的关键所在。如最近过年后的《冬日暖阳》，这是作者阔别故乡十年后重返老家的情感产物。以目光的拉伸，纵横时空，聚焦在1985那个点，由黄梅到十堰，城乡的轮转，那年的雪花，今日的暖阳，穿越五十年的时空与回想，雪，心头的雪，是不会融化的；流星、暗夜，眼泪、地下水，今日张河中学门口的徘徊，无穷的伤感与年的氛围，夹杂着少年的故事，一起涌上心头的那刻百感交集于荆楚大地，难忘的是故事，难忘的是亲情、难忘的是昨夜、难忘的是春日里料峭的风，是思念后的沉淀，更是乡愁与南国交织的梦……

 

 

三、在剑兰诗歌的意象海洋里，象征、反讽与暗示、寄托并举，打造一种有诗张力的语言形象

 

读剑兰的作品多了，我们常常会惊叹他驾驭诗语言的技巧与由此而产生的——诗义的多重解读与认识。运用比喻、象征，暗喻、反讽，就轻驾熟地穿行于表达的诗行之中。

 

它以“象”暗示“征”，以有形寓无形，以有限寓无限，象征是一种立体化的表达手法，引导读者通过外在的物象世界探寻一个深邃的精神世界，领悟多层次的情感、哲理内容。

这样的例子俯拾自如，如，“子时已到，星辰遥遥||阿克苏的冰雪熊熊燃烧”；

“大雨倾泻，月儿高悬。

一个人的酒杯，纯粹光亮。

丰乳肥臀随着大货车的咣当，飞向天边。”

又如：“他的背影如此华美

背负江山与社稷”；

再如：“一个人总该有

飘零的归宿

任时间的铁轨规矩震动

任诗意的大海恣意汪洋……

 

诗人有时通过词性活用、词序错位、词语的异常搭配和并置意象、切断句法的粘连、或意象的故意重置、反复、叠唱等方式，对实用语言、现实意象进行破坏和再造，突破实用语言单一意义的限制，寻求意象的变异和语境的开放。

如：《在清远长隆工地》

 

要穿过一道弧形的山梁

才能抵达施工的现场

乌鸦只在白天鸣叫

细雨蒙蒙挡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

狭长的盆地竖立着六根塔吊

打破夜晚和山谷凄清的不是乌鸦的鸣叫

是浇筑混凝土的马达震动

这里，反复用乌鸦的叫，将时空错位，马达的震动，让弧形山梁与盆地变得热闹而欢快，鸦噪声声就不是原有的凄厉而恐惧。

再如：

父亲背着四姑，出嫁的桃花

嫁接着栀子花。

如果不是1985年的逃离，那些花儿一定开得更加绚丽。

 

这里剑兰打破常规语法，出嫁的桃花——四姑，嫁接，是另一种涵义，这里增加了诗歌语言的伸缩性、灵活性、跳跃性，也是加强诗的张力；

“这样的场景只有在梦中复现

从此以后，在孤独的人世

再没有盛开一朵鲜花。”

 

“……深秋的阳光

明媚如春

若暴雨骤降

又该如何撑起新伞

在黄昏的绿色车皮

遥望远逝的星星

 

一个人总该有

飘零的归宿

任时间的铁轨规矩震动

任诗意的大海恣意汪洋”

又如：“……要用一生的沉寂

诠释安眠和希翼

 

犹如星空下的灯火

泛舟于大海茫茫

红红的木棉花开了

满大街都是鲜红的旗帜”

 

诗人喜欢写秋风、春媚、遥望、绿皮火车，这些意象的交织，深圳红红的木棉花开了|满大街都是鲜红的旗帜，这里或许是反讽、或许是暗示，只有不断增强诗的张力，不仅使其诗句富有更多的弹性，又使诗句不至于松散、虚浮和陷入混乱。当然，剑兰一定有写这个社会的不满与阴暗，正如他的婚姻与爱情，有甜蜜也有阴郁，有欢欣也有痛楚。这是诗人运用各种媒介创造和显现诗的情境或诗歌的智境，以达到内容表达与诗歌形式之间的完整与统一。

 

 

四、诗歌中的某些警句，对推动全诗取到画龙点睛、深化主旨的作用

 

读不读得懂——剑兰？这不单是余一要考量的，也是剑兰兄酒后常谩道的，毕竟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个剑兰、或有一千个剑兰。

我很喜欢诗集中剑兰的简介与简介边的配图，“拢着手臂、怡然自若的剑兰，站在一株剑麻的旁边，剑麻的叶子是宽厚的，更是硬挺而出鞘的，宛如剑指苍穹的木剑，眉宇间一股英气逼人，透出了诗人的自负与自信，今天谈及许多不着剑兰边际的评论文字，不知会遭至剑兰的睥睨与谩骂否？反正我是打过剑兰疫苗的免疫体。

剑兰的诗好，在圈内是公认的，也是他自己供认的。但每每读到剑兰发出的好诗精选时，几乎被他作品里的警句所折服。警句、佳句，给人振奋、给人力量，给人希望。

有时我在想，一个所谓的好诗人，就是有一两句好诗句留在人间传唱万年。比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寻找光明”的顾城；读剑兰。也是如此，他的系列组诗很用心、很用情、也很用力，自然打动许多人的眼泪。有时他也是一个矛盾体，比如《会有一场雨，打湿我的诗篇》，又有《拒绝一场雨淋湿我的眼睛》；读得多了，每每都能发觉剑兰的诗在你经意与不经意处，都会藏有一两句神来之笔——我把她命名为“剑兰警语”，比如：“我对爱情的向往就是我对诗歌的态度……

“我的内心金梭银梭，银河上漂泊我的一生；

“兰花簇拥成一团火，发射余香……

“头疼越发厉害，对你的思念再多一个||黎明。||也好。

“她，就使劲的，搀扶一个影子 ||回家……

“一个右手点烟的男人|左手写着比黑夜还要黑|比死海还要深的诗……

“落幕的阳光好像一把柔软的镰刀

渐次收割熙攘的车流……

“……思念比秋风多一级台阶|隔空取物，饮下冬天这杯酒

一生打磨词语的人|都是情感的守护神……

“……没有比酒更清醒的黎明

只有硕大的月亮和梦中的情人

如出一辙……

“来吧，来吧|隔着千山万水

我敬你的清白如初

你敬我的忠贞如一

“……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下

畅饮

那时花开。

“……靠近她

让她成为太阳的焦点

雷雨到达之前

完成一首铁打的诗篇。”

如许，有说不完的警语佳句，这就是剑兰的好，剑兰的好诗。

 

最后，我还是入俗套啦！因为喜欢读剑兰兄的笔触，不是我们曾经喝过四五回酒，也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曾经有过误会，从内心深处说，疫情四年中，每当我打开电脑，桌面上有剑兰兄诗集的文件包，鼠标会情不自禁地移向那里，轻轻一点，剑兰兄的声情与酒后吐真言的直率个性，又浮现在眼前。他，酒后的疯语，大家应该或自带免疫力。

剑兰兄，有着竹林七贤般的耿介与真性情，也有古代侠客的急人之困、雪中送炭之豪气，而他的笔下，流淌的是他对这个人间世、人世间、人情、社会最真实的表述；他的意象很鲜明、也很有剑兰气，我几次激动于他的隐喻和快意，我曾给剑兰兄题写过书法“剑气如虹，温润若兰”，在这个媚俗成风，浊浪滚滚的红尘之中，有这样一个诗人，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因为他的诗作是用生命去讴歌的，是他真性情、真大爱、真无私、真坦荡的真表达。

 

有剑若兰，真好！

 

 

余一（左）与深圳著名诗人、《诗潮刊》主编钟晴、剑兰在2025年中国诗歌春晚深圳分会场上

 

=========【附：剑兰诗歌精华自选集】========

1、《高处不胜寒》（剑兰）

 

霜降已过，小雪临近

天空依旧高远

日月星辰，盘如发髻

蚂蚁上树，橡皮人在荡秋千

背倚深秋，黄玫瑰无声哭泣

 

向冬天的密林掘进

蚯蚓加速蠕动，黄昏的路灯拉长它

褐色的背影

前方有一条新鲜的马路

灿若群峰

 

霜降已过，蛰伏的冬天即将苏醒

谁能捎来春天的讯息

2021年10月31日

 

2、忧郁的眼神

作者：剑兰

 

她们随着蓝色的波纹

轻浮荡漾

回首那个失忆的夜晚

闪电带来雷鸣的欢腾

滂沱大雨温馨如昨

忧郁的眼神

莲花般盛开

在雪山上

她们轻轻地告诉我

春天即将来临

 

2025年1月4日于深圳罗湖黄贝岭

 

 

3、《在黄贝岭地铁站H出口坐等斜阳西下》

要错开高峰的人流

才能获得片刻轻松

我的右肩隐隐作疼，已经举不起一杯酒

往更远的时空追溯，左肩的伤痛隐藏得更深

那是在一片幽深的海域

晚风轻拂，有一丝薄凉掠过

下一站百鸽笼，再下一站布吉

一声清脆的鸟鸣把我从遥远的地方拉回来

在人间的大地上

一只只蝼蚁

继续前行

2024年4月11日

 

4、《红色水马》

有时候，它们会飞起来

成为蓝天的一份子

更多的时间，它们作为盾牌

守护阵地或幽冥

 

它们仪容朴素

久经风雨不腐朽

要用一生的沉寂

诠释安眠和希翼

 

犹如星空下的灯火

泛舟于大海茫茫

红红的木棉花开了

满大街都是鲜红的旗帜

2024年7月30日

 

5、《冬日暖阳》

作者：剑兰

 

目光沿着105国道延伸

聚焦于此时此刻的太阳

1985年的春天刮着萧瑟的秋风

四十年后，一位年过五旬的中年人

在张河中学门口晒太阳

 

它曾经的名字叫张河小学

它曾经的位置还要往九江方向

过去几百米

1985年的雪花飘呀飘

飘到了南方以南

雪越下越大

直到后来消逝殆尽

化做绵延不绝的地下水

 

从乡村到城市

从城市到乡村

有多少个沉闷的夜晚

就有多少颗坠落的流星

那是谁相思的眼泪？

 

此时此刻

此生此世

阳光打在大地上

阳光打在更多人的心上

 

2025年1月31日整理于湖北省黄梅县孔垄镇快捷商务酒店

 

6、《周日一个人到大运天地闲逛》

靠近白帆

那些孤独的岛屿

从众的人类

得到片刻欢愉

 

聚集于她，靠近她

让她成为太阳的焦点

雷雨到达之前

完成一首铁打的诗篇

 

黑色的瀑布顺梯而上

孤独的岛屿繁花簇拥

2024年8月25日

 

7、《我所说的白露并非今天所见》

我所说的白露并非今天所见

听说，客死异乡的人

他的魂魄将随着云朵

回到故乡

 

在异乡，凛冽的台风也是风景

难得一见，无需门票

我所说的白露是一只会唱歌的鸟

黑乌鸦，为谁而鸣

 

流言蜚语终将随风而逝

那些流浪的罂粟、石头、无名花

都指向同一个穴位

八方来客，四海归心

 

我所说的白露并非今天所见

今天的雨水、昨日的誓言

唯有天空深不可测

金身不破

 

2024年9月7日

剑兰2024年12月20日整理于深圳罗湖黄贝岭

 

8、阳光明媚如春

作者：剑兰

 

已回到故乡黄梅，今天在二姑家里。

阳光明媚如春，我在冬天思念你。

亲不亲，故乡人，

美不美，家乡水。

十年的相思，

十年的沉淀，

美梦终成真。

请允许我以诗人的名义

写一首春天的诗，

请允许我以歌神的名义

唱一曲春天的歌！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故乡啊，故乡，

在你博大、无私、宽广的怀里，

那些孤独的游魂终于得到短暂的安息。

今夜，每一个漂泊异乡的浪子

回到他最初的原点。

冬雪还未飘零，我心明媚如春。

2025年1月22日匆草于湖北省黄梅县分路镇王塆村二姑家

 

 

附：剑兰2024年诗歌自选34首（组）

 

1《在黄贝岭地铁站H出口坐等斜阳西下》

 

要错开高峰的人流

才能获得片刻轻松

我的右肩隐隐作疼，已经举不起一杯酒

往更远的时空追溯，左肩的伤痛隐藏得更深

那是在一片幽深的海域

晚风轻拂，有一丝薄凉掠过

下一站百鸽笼，再下一站布吉

一声清脆的鸟鸣把我从遥远的地方拉回来

在人间的大地上

一只只蝼蚁

继续前行

2024年4月11日

 

2

《地铁口，一个中年摩的司机在等待坐车的人》

那个等待客户的男人

像一棵松

除了晚风和细雨

此刻，没有一个行人

而我不能上车

我要步行回家

 

三月怀念海子，四月想念卧夫

他们都是曾经写诗的人

2024年4月24日

 

3

《昨日重现》

每次和诗兄弟相聚

就像是回到家乡

亲切自然

大飞机从头顶飞过

丝毫不影响我们的举杯

“五一”节

从大运到碧海湾，一路向西

天空阴沉，大雨随时落下

在西乡，在黄田

我和守理、阿哩终于相见

仿佛是回到了三年前

甚至更久远的时空

2024年5月1日

 

4

《5月6日和阿哩在海马生鲜喝酒》

有虾有鱼

地下室的空调吹出的冷

和老贵窖散发的热

交织如雨

那是清明的雨呀

那是“五一”的雨

2024年5月6日

 

5

《6月8日在蛇口新街和阿哩吃砂锅粥》

 

晚风吹来海的味道

一人一瓶老青岛

没有喝完

来深多年

我已习惯清淡味道

四个菜剩下很多

要是诗兄洞庭野歌来了

正好够

2024年6月9日

 

6

《红色水马》

有时候，它们会飞起来

成为蓝天的一份子

更多的时间，它们作为盾牌

守护阵地或幽冥

 

它们仪容朴素

久经风雨不腐朽

要用一生的沉寂

诠释安眠和希翼

 

犹如星空下的灯火

泛舟于大海茫茫

红红的木棉花开了

满大街都是鲜红的旗帜

2024年7月30日

 

7

《建军节监理项目部再次迁徙》

金盆洗手

右手指的烟渍

怎么也洗不净

我们从六楼到十七楼

又从十七楼到负一楼

建军节

监理项目部隆重搬家

“红军不怕远征难”

和平年代

橄榄绿越发显得珍贵

趁着夜色凄迷

抽完这根红双喜

轻装回家

2024年8月1日

 

8

《在布吉吃牛肉面想起在丹竹头和诗兄少华吃营山牛肉粉》

 

一个人的酒也是酒

就像今夜，一个人在布吉吃牛肉面

很自然地想起8月3日正午

在丹竹头和诗兄少华吃营山牛肉粉

但绝对不像今年的深圳天气

说变就变，雨水占据整个春天

 

今夜有暴风雨

也无法阻挡一颗星的坠落

就像一个习惯沉默的诗人

再也无法容忍喧嚣的蝉鸣

只能越来越喜欢独饮、独行

 

甚至独自夜游

但他无法忘记一杯酒

以及和他喝过酒的那个写诗的人

2024年8月16日

 

9

《中元节，无诗可写》

并不意味着无话可说

有些话，已成为火山下的黑煤

只等一个点火的人

惜墨如金的人

始终像一块块石头

记得在风雨里加一些刀剑

“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一些”

 

还要记得在每一段岔路

掏出久违的眼泪

让火更火

让湿润的大地更加潮湿

2024年8月18日

 

10

《周日一个人到大运天地闲逛》

靠近白帆

那些孤独的岛屿

从众的人类

得到片刻欢愉

 

聚集于她，靠近她

让她成为太阳的焦点

雷雨到达之前

完成一首铁打的诗篇

 

黑色的瀑布顺梯而上

孤独的岛屿繁花簇拥

2024年8月25日

 

11

《被雨袭击的长凳》

黄昏的水珠吸附其身

确定有一场雨

在午后来过

但不能保证

哪个时刻

闯入一道黑影

 

这是九月的第二天

黑夜比去年来得早一些

路灯穿过跳操的人群

魅影闪烁

 

仍不能确定

下一位行者

是过客

还是归人

2024年9月5日

 

12

《我所说的白露并非今天所见》

我所说的白露并非今天所见

听说，客死异乡的人

他的魂魄将随着云朵

回到故乡

 

在异乡，凛冽的台风也是风景

难得一见，无需门票

我所说的白露是一只会唱歌的鸟

黑乌鸦，为谁而鸣

 

流言蜚语终将随风而逝

那些流浪的罂粟、石头、无名花

都指向同一个穴位

八方来客，四海归心

 

我所说的白露并非今天所见

今天的雨水、昨日的誓言

唯有天空深不可测

金身不破

2024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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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简介】

 

剑兰，本名陈川，1972年生于湖北黄梅，2007年9月漂于深圳至今。1989年开始写诗，已写诗歌2000余首，散文随笔诗论若干，有少量作品散见于各种纸刊和网络媒体。崇尚个性、独立写作，追求诗歌的“真、新、奇、美”境界，认为诗歌是人类最终的精神皈依，首部诗集《会有一场雨，打湿我的诗篇》于2015年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