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五昌：女性，作为生命的图腾

 ——师兄谭五昌侧记

龙小珍

      我是谭五昌兄的师妹，认识他那年我十六岁，刚上师范一年级。其时五昌兄已毕业，在某个偏僻的乡村小学教语文。慕他诗才，我主动与他写信，算是笔友，记得当时书信来往还是比较频繁的，谭五昌师兄经常会在信中附上他新近写的诗，而我记忆深刻的是他的钢笔字，又刚劲又俊秀，觉得他真是难得的人才。后来有一次，师兄在信中说要到母校办事，可以顺道来看我，想想很快能见到仰慕已久的师兄，很是激动，那时年轻，幼稚地把才气等同于相貌，我没有任何疑问地想象师兄的长相如他的诗与字一样俊秀迷人。那天约好见面地点，远远见一个个子不甚高大的戴眼镜的男青年走过来，我的心咯噔一下，他与我想象中的男神似乎相去甚远。年轻的浅薄无知，使我面对师兄时，脸上写满了某种失望，我这种昭然若揭的表情弄得师兄颇为尴尬，他得体地与我寒暄了几句，然后匆匆离去。至此，我和师兄的联络中断了。

        几年以后，彼时我已保送上大学，正读大三，那年元旦，我竟然收到了师兄谭五昌从北大寄给我的明信片，才知道师兄已考中北京大学的研究生，好激动呀，我这人虽好色，但也爱才，师兄能以老区偏远乡村小学教师的低微身份，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一跃成为北京大学的研究生，心中甚是钦佩。寒假师兄从北京回来，我们一群文友聚了一下，还相约去拜访了母校永新师范的师长。师兄也因此认识我当时的男友后来的老公。此后，我与师兄断断续续有了联系，不过，我仔细归纳了一下，所谓联系，不外三种情况，一是我找师兄帮忙办事，二是我遇挫折了打电话给师兄，把他当知心大哥让他支招，三是他回老家了，顺道来看望我。说到底，他在我面前永远是师兄的范，罩着我这个师妹。记得有一次，我跟老公吵架了，我哭哭啼啼打电话给远在北京的师兄，师兄劝慰我，他说，我老公是画画的，搞艺术的人思维方式与一般人会有不同，会更感性更冲动，要我多体谅老公。那一刻，我忽然羞愧难当，想起当年初见师兄时自己的粗俗无礼，我真的非常感动，换了别的男人，此时应该是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煽风点火，而师兄的对我的劝慰中满含着善良与真诚。

   有一年的春节，我已怀孕，师兄那时在北大读研究生，从北京回来，到我家做客，当时我还有个女性朋友在，我做饭笨手笨脚，师兄看不过去，帮我掌勺，记得他烧鱼的技术非常好，我私下偷偷问他看不看得上我那个女性朋友，师兄说还可以，我那女性朋友长得不算漂亮，气质还不错，可彼时她一心想着在中央美院的一位男孩，一口回绝了我，两三年后，我这个女性朋友有一次在电话中还问起我师兄，我告诉她，师兄好像找了女朋友（后来知道师兄其实一直没找女朋友），朋友不语，一段可能的姻缘也就这么错过了。

师兄研究生毕业那年，回老家时，把他的硕士毕业论文《海子论》送了我一本，后来还帮我在《广西文学》发了一篇文章。当时，我一位远在广东的学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写了很多文章，也有很多困惑，我跟学生说，没事，我让我师兄帮你解决，我把学生寄给我的一大摞书稿寄给了师兄，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的有点过份。

2001年，我辞职离开老家迁往杭州，拜先生努力，我在如今闻名全国的小区湖畔花园买了三房两厅两卫的大房子，与而今如日中天的马云同住一小区。来杭州后，我忙于考研忙于适应新环境与师兄的联络慢慢少起来。同年师兄考中北大博士继续深造。我于2003年考入广西师范大学中文系读研究生，与师兄的联系还是处于断断续续的状态。记得2005年冬天的一天，其时我回到杭州度寒假，正在忙家务，忽然收到师兄的短信：“你忙吗？”“我正忙，等我有空再跟你联络。”我回复，师兄没有下文。至此，我与师兄的联络彻底中断，后来才知道，那次师兄因为学术活动来到杭州，可他如此低调含蓄，连我尽地主之谊的机会都没有，我也为自己的粗心羞愧。

2006年我研究生毕业后，很快又生了第二胎，忙得天昏地暗，等第二个孩子上小学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已到一个非常尴尬的年龄，若退休太早，若工作太老。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将是安逸得没有任何起伏变化的直线，在一个有露台有N个花槽的大房子里波澜不惊地度过自己的余生，我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此时，我想起已经好几年未有联系的五昌师兄，或许师兄能给我指点迷津？之前我在很多报刊看见过师兄的名字，才发现这几年师兄成长非常快，早已是诗歌圈的名人。我在拨通五昌师兄的电话之前，有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不好意思呀，不好意思，我怎么总是在有事相求时才想起师兄？但师兄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依旧像从前一样热心，好似我们的联络从未中断过，我结结巴巴心虚异常地说出自己心中的困惑，觉得自己紧张得无法说好，我让师兄把他的通讯地址发给我。师兄照办了，我给师兄写了一封信，信中我简单述说了自己的迷惘，并随附了这些年来自己写的几篇文章。这几篇文章，我当初给一个自己想报考的博导看，博导连轻蔑地瞄一眼都不愿，直接把文章递回给我，毫不客气地说：“我不会招你的，奉劝你以后也不要带这种未发表的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去见别的博导。”我的心彻底凉成冰。我随后打电话给五昌师兄，师兄给我的文章评价竟然非常高，并嘱我好好写不要停下来。我是受了多大的鼓舞啊！那明显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有一次在电话中，我随口问起师兄的婚姻状况，才知他至今单身，这些年，围绕在他身边的花花草草其实也挺多，只是师兄一直比较固执与坚定，他有一个美好的梦想：娶一个处子之身的善良美好的女子为妻，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邀请全国许多诗人参加其婚礼，然后出一本专门的诗集，他为这个爱情的梦想错失了很多不错的姑娘，熬大了年龄，但是他至今也在所不惜。我调侃他，这是为爱情理想与诗歌理想守贞。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电话里问师兄在很久以前曾经是否有喜欢过我？师兄果断回答没有，我是他师妹，他欣赏我的才华，仅此而已。一个男子，这么多年，能心无芥蒂对一个有些粗鲁地伤害过他的异性给予无私的帮助，我唯一能说的是五昌兄把所有女性当成了生命中美好的图腾，如《圣经》所言，男子应把所有的女人当成他的母亲或姐妹那样尊重与爱护。我还想说的是，将来能成为五昌兄妻子的女孩是有福的，他一定会给妻子无限的尊重、荣耀、爱与关怀。

眼看马年将尽，各位关心谭五昌师兄的老师同学、亲朋好友都替他着急起来，他自己也感受到时间的压力，心如一团火在暗暗燃烧。今年是马年，在五昌兄看来，马年他应该可以有幸遇见他生命中那个雪莲花般清纯的女孩，因为人人都说马年马到成功啊。

最后祝愿，这个有福的美好的女孩，能早日出现在五昌师兄的生命里。

                       2014年秋天写于杭州，冬天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