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12日《湄洲日报》地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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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干

孟祥海

对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地瓜干是一种难忘的记忆。那记忆里，苦涩中夹杂着一丝甜蜜……

在那粮食短缺的年代，地瓜干是多数农村人家赖以充饥的主粮。地瓜干的吃法有多种，煮、蒸、熬粥，或磨成粉蒸馍、摊煎饼等。总之，凡是能想出的吃法，差不多都已试过，但不管怎么吃，它永远是地瓜干，不会变成白馍。以地瓜干为主食的岁月，是苦涩的，是难熬的。记得每每吃饭，揭开锅盖，泛着热气的地瓜味弥漫全屋，虽不乏一丝甜味，可端起饭碗，还是惆怅满怀。那时，我常常想：要是能饱饱地吃一顿米饭或者白馍该多好啊！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我总要在无数的唉声叹气里，默默地吃下半碗地瓜。

曾经，许多人就是因为长期以地瓜为主食，患上了胃病。尽管如此，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是地瓜养育了村民，让多少乡亲免于饥饿的威胁，度过了难熬的饥荒。地瓜干，是苦涩的；但它更是甜蜜的。此情此景，恰如夏德明在文中所说：“饥也瓜干，饱也瓜干；苦也瓜干，甜也瓜干；爱也瓜干，恨也瓜干瓜干。”对此，我深有同感啊！

在我的记忆里，地瓜干除了充饥，还别有妙用，比如可以换酒喝。记得本家有位大爷嗜酒如命，虽然生活极端困难，可他依然不改嗜酒的习惯，曾经把仅有的几斤地瓜干换成酒，宁愿饿着肚子，就着咸菜，也要喝上几口。为此，大娘没少与他吵架。可是，他积习难改，宁舍一口饭，不舍一口酒，也因嗜酒，积劳成疾，最终没有迎来改革开放的春天。

一次，可能出于怀旧的原因，我特意从乡下购得几斤地瓜干，回家就煮上一锅，咀嚼着苦涩中略带甜蜜的地瓜干，时光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低矮的茅草房里，一个少年端着半碗地瓜干，蹲在炉灶边，正叹气……看我发愣，妻子嗔道：“别忆苦思甜了，你知足吧，若没有当年的地瓜干，就没有今天吃不尽的美食。”

窗外，秋意正深，又到晒地瓜干的时节了。远处飘来的悠悠乡愁，恰如那薄薄的地瓜干，又悄然爬上记忆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