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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12 10:5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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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历史情感文化杂谈 |
分类： 诗歌 |
十六首
雪打灯
一场雪，也许是上苍的应景之作，遵循古老的训示
或纷纷扬扬，或零零碎碎
------正月十五雪打灯
雪就翩然落下
轻轻地，打在树梢，打在瓦屋，打在地面
去冬今春，万物都在渴望中等待
等待一场燃烧的雪把灯盏唤醒
大地上的灯，每一盏都是鲜红的心跳
等你来！
雪打灯，多么隆重的仪式
想起母亲生前做的面灯
雪就打在荒野的一处坟头
面灯点燃，冰河就开始解冻
十二生肖怀抱火苗奔走相告
此刻，窗外花灯初上。独对一轮满月
时明时暗的烟头，是我为自己点燃的心灯
年复一年，一场场雪霜打过之后
双鬓斑白
------雪打灯！
正月初一记事
上午晴好。迎喜神，接财神
踩着欢快的鼓点，心情像放鞭炮乐开了花
饺子一样沸腾的人群，口罩掩护的新鲜面孔
已不识几人
看见两只喜鹊从头顶飞过，还是往年的妆扮
午后沏一杯春天，坐窗前，看书，偶尔写几个字
独自享受摄氏13度的温暖
天空仍无一丝云彩，大地有微风轻轻吹过
黄昏开门迎客。三五故交，半壶佳酿，围炉而坐
烧洋芋、烤馍馍、罐罐茶
曰:岁寒三友
微醺。合衣而卧
一面火炕，收留沉重的肉身
花馍馍
梅开枝头叫闹春
梅开画屏叫写意
梅花开在馒头上，雪白的馍头
每一个看上去都像是雪山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如果开在花卷上，就是花中之魁
山川自有裂缝，溪水藏身
草木隐居山中
雪下埋着风调雨顺
受伤的雪豹把艳红印在弯曲的天空
一点是日出
三点五点，是农历深处的焰火
都是大手笔
千万不要把它跟艺术沾亲带故
生活需耍仪式感
在我还没有找到答案之前
就让雪白
就让梅开
2021，2，12
老年书
树木脱光了叶子，练习在逆境中生存
屋后的小山丘，身披干枯的蒿草
仍有大面积肌肤，在寒风中裸露、皲裂
风雪盖过一层，又一层
冬已深，鸦雀阒寂，闲云散淡
我体内的火像叶子的水份一样消耗殆尽
白发稀疏，一如屋后的山丘
不是我故意放慢脚步，想留住沿途的风景
肉体与骨骼有不同的意见和争执
日子与往年没有什么两样
去年穿过的棉袄，上身，穿出一身寒气
旧棉鞋，让心凉到了脚跟
我是否真的已经老了。再老
就跟门前的小溪一样进入枯水期
又一场风雪即将来临，肩周炎神性地准确预报
迫使我向岁月认输
而岁月静好，让一场雪再次宣判一个人的白发
让一个矛盾体，忽而缥缈
忽而悲叹
日光温室
寒气侧漏的锋刃，留给背阴处睡不醒的石头
冰冻三尺，留给手无寸铁的人
一抹亮光剑指黎明尚未结冰的方向
甚至是，可以储存阳光的器皿
可以收藏鸟鸣的八音盒
可以使天南地北的花香、果蔬，胃口再重一些
甚至可以用一束闪电
一盆炭火
书写传奇
让不断刷新的认知，辽阔想象的天空
甚至可以悬空
无土栽培
只要它的主人，脚踏实地
只要遵从水的意思
服从阳光的指引
就能反复上演激情与速度
小雪
那时我在门口扫雪
一朵花热气腾腾地闪过来
挑水的扁担，腰身柔软
我说小雪小雪
红扑扑的脸蛋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光洁
低头一笑
露出比雪还白的小虎牙
一个人
天黑了，路灯就显得格外清洌
他惊异于自己，一年之后又来到这里，像风把一片叶子吹到异乡
唯一不在乎的是时间:慢或者快
与年龄无关
与此时的心情无关
空荡荡的操场上，风翻动枯叶
像无数人在陪走:沙沙、沙沙……
他是脚步最沉重的那一片
每一片叶子都河流密布
他只有丘陵和沟壑，以及内心的淤积
八九点钟，开始下雪
雪花也是花
飞翔的花
落在树梢叫诗
落在屋顶叫日子
落在原野叫丰年
那么，它落在头上呢
落在心里呢
落在路途呢
那就叫它中年
叫它思乡
叫它泥泞吧
他讨厌那些用滥的人间抒情和修辞
他只关心明天一大早从银川到固原的三百多公里路程
途中有多少次化险为夷
枯荷
初冬的风没有把池塘灌满，阳光也不能
形销骨立的枯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此刻，一切都归于沉寂:火焰、雨伞、蛙鸣、舞蹈、微微荡漾的碧波……
我在池塘边枯坐了一个下午，想起一些人
一生的心血，都被时光榨干
凋弊，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仿佛是一个突发事件
像谁下了猛药
赞美是有罪的
宛若眼前这幅画
这碗残汤剩羹，没有人能说出它的荒凉与寡淡
没有人，踩碎薄冰，收拾杯盘
昨夜，雨夹雪
雨夹雪。注定不是一埸温柔的交接，而是
话语权的生死较量
可以肯定的是:有风在推助
风是一把无形的刀
而柳叶，黄金镀身，太过有形，也太过逼真
天亮踩着满地落叶的尸骸行走
寒风割脸
一把刀在怜悯另一把刀
进城的大白菜
冬霜凉薄，道路发白
大白菜集结地头
即将开启农村包围城市的一次远征
它们不再搭乘马车
也不再借助拖拉机或人力车
进城的大白菜被装上汽车、火车
甚至穿上精致的防护服，贴上标签
似乎身价倍增
进城的大白莱做梦也想不到
除了在故乡的菜缸里淹死
还有多种花样翻新的死法
在前头等着
早年的落叶总是那么少
想起弓着腰在树林里劳作的母亲
叶子便纷纷落下
连同蓑草的尸体，枯枝的骨骸
想起一把左右逢源的铁齿耙
旋即刮来一阵风
吹乱了母亲的头发，也吹散了她身后一溜烟排兵布阵的战果
早年的树叶总是那么少
母亲的身影总是那么单薄
偌大的背篓，母亲摇摇晃晃的背着
像一座被秋风灌醉的山头在缓慢移动
是土豆，也是洋芋
北地苦寒
土壤瘠薄
我在
开白色的花、粉色的花、紫色的花
招蜂惹蝶的事
留给暖风去说
我是自己的君王
也是自己的奴仆
独自斟酒
独自痛饮
譬如朝露
譬如晚霞
一坯黄土，半生蹉跎
我长相丑陋，泥土塑身
要么土豆
要么洋芋
要么煎炒蒸煮
要么继续在黑暗中跋涉
2020，12，27深夜
软蛋
小时候，不止一次听说
一枚鸡蛋从母亲的体內剥落
是热的
软的
坚硬的外壳尚未形成
至今，也未曾亲自求证过
多年后，看多了那些人前说大话
人后食言的表演
都见惯不怪
只是，每一次聆听，都有观众悄悄嘀咕
瞧，又下了一枚
软蛋
2020,12,5
虚构一轮明月
游走的月亮躲在云层后面
不曾为一个叫中秋的节日应景
我只好为自己虚构一轮明月
我同时还虚构了小团圆
唯酒是真实的
喝出了一场雨的意境
2020，10，1中秋夜
读《三皇本记》有感
这大半生，我不曾有过先知先觉
也不曾神气。和众多的人一样
听别人讲故事，悟自己的道
偶尔，也会尝试阴阳怪气
今读《三皇本记》，忽茅塞顿开
原来伏羲与女娲皆为蛇首人身
神农乃人身牛首
由此推断:初始拯救人类世界的霸主们
皆不是人
至于是神是妖
一只猴子的嫡系不说也罢
2020,10,2
航站楼
她在点种和收割时
也没有一口气走过这么长的地头
航站楼人头攒动
通往远方的路到底有多长
我牵着她的手
瘦小、干枯
她碎步轻盈
紧紧地贴在我的右侧
潮水涌动的人流中沉浮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他白发苍苍的母亲
直到登机口
我才松开她的手
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这一路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
她总是那样乖巧、懂事
像我的女儿
202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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