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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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简述
万 献 初
儒家学派,从孔子(前551-前479)到孟子(前385-前304),其传承关系应是:孔子→曾子→子思→子思之门人→孟子。一般认为,在这个传承过程中,产生了儒家最基本的四部经典著作:《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南宋朱熹合称为“四书”。是儒家文化的典型代表,体现了儒家学说在先秦时代的发展与完成。
在儒家的思想宫殿中,《大学》是顶层设计的蓝图,《中庸》是建筑思想与基础工程的说明和实施,《论语》、《孟子》就是各种优质材料的优化配置与使用。
有人说,与佛家经典相比,《大学》近似于《心经》,《中庸》近似于《金刚经》。《大学》与《中庸》在儒家智慧上是并存且互补的。从儒学理论与君子气概等方面,明晰先秦学说的理论构架,简明而又集中地展示了儒家思想的伟大智慧。
就“四书”在儒学上的源流关系而言,《论语》是儒学思想的理论源头。《大学》是横向的、现实的、内外贯通的儒家思想基本纲领。《中庸》是纵向的、形而上的、上下贯通的理论阐述。《孟子》则是纵横内外、连贯上下的理论提升与应用,实现了对《论语》的全面深化和发展。
“四书”受到全面的重视,是为了对抗唐宋时期佛教对儒学的全面挤压。唐古文大家韩愈提出以《大学》为纲领的儒家理论体系,用“修、齐、治、平”的有为来回应佛教只讲个人修养的佛理。韩愈的学生李翱也推出《中庸》学说来回应佛理的阐述。由此开始,《大学》、《中庸》逐渐被提高到与“六(五)经”同等重要的地位。
宋代理学家为了复兴儒学,建构理学思想,试图集中和突出儒学的理论系统。程颢、程颐将《论语》、《大学》、《中庸》、《孟子》集中编辑,开始形成“四书”。朱熹凝聚一生的心血,注解、阐释“四书”,宋光宗元年(1190)“四书”得以合刊首发。到元皇庆二年(1313),皇帝下诏以朱熹《四书集注》为朝廷科举考试的必读书,一直延续到清末。
由此,“四书”确立了儒家学术的传法系统:至圣(孔子)—宗圣(曾子)—述圣(子思)—亚圣(孟子),从而确立了儒家在国家思想教育上稳固的正统地位。“四书”的社会地位与传播力度,确立了儒家学说的创造能力与发展模式,实现了由经学注解模式向义理阐发模式的转化,推进了理学的不断发展。同时,还确立了人格完善、学而优则仕的传统教育程序的三大阶段:蒙学教育(说文解字:《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的“三百千千”)—“四书”教育—“五经”教育。读“四书”是最终读通和应用“五经”(通经致用)的必要准备和最佳路径。
“四书”是儒家理论的基础载体,儒学是入世之学、实用之学,充满了社会实践和现实生活方方面面的智慧。大至“内圣外王”的君王圣贤之道,小到“为人处世、安身立命”的平民生存之理;上至“安邦定国”之法,下至“修身正心”之范,躬身实践,必能行之有效。在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中华书局1983)中,《大学章句》是列于首位的,具有纲领性地位。
目前开展“三严三实”专题教育,领导干部要严以修身﹑严以用权﹑严以律己,谋事要实﹑创业要实﹑做人要实。“修身”列为第一。而《大学》正是强调:“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大学》概况:
“大学”是对“小学”而言。小学,《周礼》八岁入小学,习“洒扫应对进退”,教之以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书”指分析汉字构造的“六书”,也就是认字,即“详训诂、明句读”的“小学”,后来发展成为“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即语言文字学。近代小学阶段,学习“三百千千”,《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与《千家诗》,是以识字、解字、写字为基础的。
大学,是“修己治人,治国安邦”的大学问。古人十五岁入大学,学习伦理、政治、哲学等。宋以后,先读“四书”,然后再读“五经”,最后才能科举考试入仕途。儒家重视的“大学”,其实是大人之学、君子之学,是走向人生大道的学问。开始研习“大学”,就意味着学童的心智开始成熟而迈向成人,就要求学习、遵守君子之德,就要开启通往光明大道的品德修行,大学也就要博学。大人之学的法门,在于彰显光明正大的品德,具备以家国为己任的担当,不断向新向好,终身追求美善的目标。
《大学》是修身入门之书。朱熹因其老师程颐语:“《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德之门也。”朱熹《大学章句序》:“《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三代之隆,其法寖备,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而此篇者,则因小学之成功,以著大学之明法,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三千之徒,盖莫不闻其说,而曾氏之传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义,以发其意。及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鲜矣!……
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经贤传之指,粲然复明于世。虽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与有闻焉。顾其为书犹颇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辑之,间亦窃附己意,补其阙略,以俟后之君子。极知僭踰,无所逃罪,然于国家化民成俗之意、学者修己治人之方,则未必无小补云。”
《大学》、《中庸》本是《礼记》中的一篇。程颐、朱熹把将《大学》重新编排整理,分为“经”一章,“传”十章。朱熹认为:“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凡传十章,前四章统论纲领指趣,后六章细论条目功夫。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诚身之本,在初学尤为当务之急,读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经”即“巠”,织布机上纵列的主线,代指最基本的文本。传即“传注”,作注释把前人的本意传递、流注给后人。
经一章,提出“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条纲领,后称为“三纲”(纲,《说文》“纲,维紘绳也”,紘,冠带、网绳。纲举目张)。又提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个条目,称为“八目”。“八目”是实现“三纲”的途径。“八目”以“修身”一条为根本:“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传十章,分别展开解释三纲八目的内容与意指,朱熹在章末有按语:传一释“明明德”、传二释“新民”、 传三释“止于至善”、 传四释“本末”(知进德的本末、先后次序)、传五释“格物、致知”、 传六释“诚意”、传七释“正心、修身”、 传八释“修身、齐家”、 传九释“齐家、治国”、 传十释“治国平天下”。
传文多引用《尚书》、《诗经》、“子曰”等先圣先贤的语录、事迹作为论据来展开论述。但所引如《康诰》、《大甲》、《帝典》等文表示的内容并非用其本意,体现了先秦人引用他文时“断章取义、代圣人立言”的特点。正所谓:经书解读,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读者之用心何必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