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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阴云密布的日子。一个下午要走四十多里路，才能到达她的学校。冬天黑得早。所以她只能尽量加速。杨素兰胆量是大的。从小骑马也使枪。兵家子早知刀枪，她也会几腿武术，真的碰上了什么人，还是可以抵挡一阵的。秦玉芬这些年也锤炼惯了，走路的速度也很快。从背后看，倒像是两个男人在走着。同路的两个世代务农的也觉得很奇怪，跟着她们走还要费点力气走才行。可是，四十多里路，让他们也没有工夫想这多，只能拉直腿用力走。山也好，树也好，房屋也艰，溪涧也好，都飞速地向后退去。那架势，似乎是要去捉拿逃犯。所以离老林不远了，天还大亮，离天黑还早呢。

秦玉芬本想歇会儿，可杨素兰说：“再走十里路就到了，用不到一个小时了。快点儿走吧。”秦玉芬也就勉力跟着。虽说两个人都觉得口温饱，也顾不上这些了。跟在她们后面的两个农民却要休息了，他们不想老是跟着这两个女人走，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男人总要避点嫌疑。

这两个农民刚坐下，说着闲话，就看到了乡政府出来几个人。因为是熟人，所以也就打个招呼。这几个人也挨着这两个人坐下，只不过屁股下面垫了张旧报纸。

“怪了，你们等谁？”

“有什么奇怪，捉特务嘛。”

“笑话，这乡下，离天近，离北京远，特务来做么子？求神拜佛不会来，游山玩水也不会来，搞破坏，没工厂。搞情报，没机关。发癫呀。”

“暗藏的。一个教书的。女的。”

“女人也发特务，哪会有这样的事！”

“女人当特务的多的是。是县城里那个杨大伯的女儿。县里有指示要抓她。”

“真的？我不信？蛮会教书的，对人最好了。”

“你认识？特务要伪装，装得比别人都积极。你说当特务的还会在脸上写着字让我们去抓他吗？”

另一个农民却说：“莫讲这多了。乡里的人总不会说假话。就在前面，走得快还追得上。”

那几个犹豫片刻，信了，就马上追。

“你没良心。为人在世要积德。”说完，这一个再也不理他的同伴，独自走了。

但杨素兰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两个追他的人没想到了个女子会这么难以对付。刚伸出手去，李素兰一脚横扫，就扫倒一个，另一个怕了，大叫：“真的是特务，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功夫好生了得！”于是再也没人敢上前，只是紧紧地跟着。杨素兰也不理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的事。和她同路那个农民追上了，有意走到那几人干部的前头。那几个干部就动手了：“我们捉特务，你想做什么？”

“哪来的特务？”

“前面那个就是。”

“怪了。公安局的人没捉她，你们倒要捉她。难道公安局的也不知道她是特务吗？”

“慢。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公安局的人没捉她？”

“我只知道她今天上午在公安局说别人的事，没说她自己的事。我才从县里回来。”

“抓起来，这也是一个特务！”那个被杨素兰打倒的人高叫。他必须扳回自己的脸面。他脸上还有伤痕，在这时候却显示出他的勇敢了。于是他高叫：“捉特务！”

天快黑了，惊动了不少的人。这乡下哪来的特务？特务是个什么样子？即使不想去捉特务，也想看看特务是个什么样儿。到天黑时，竟然集合起一支二三十人的队伍。

杨素兰只能越走越快。先到家再说，学校领导怎么说？可是学校领导这时候回家去了，不会管这事的。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

没想到刚进校门就看到了一个拿枪的人。杨素兰吓得晕过去了。秦玉芬只能把她扶起。可又不知她在那间房。

这时候追的人也到了，几十个人，多的是看热闹的。认得杨素兰的多，都感到惊奇，她怎么会是特务呢？表现积极的就想大胆，可是这是一个女的，没人愿意下手。女人男子汉怎么能对一个女人下手呢！

乡干部高喊：“上去！捉住她！”

可拿枪的人声音平静地说：“捉谁呀？”

“肖公安，那是一个特务！”

“谁叫你来的？”

“肖公安，快点儿，不能让她跑了！”

“我问你，谁叫你来的？”

乡干部愣了。站在那儿竟不知怎么回答。

“还没听明白？我问你，你是受什么人的指使？”

另外两个想走了。想趁着夜色快点儿溜掉。情况不对。

“站住。一个也不能走。到底是谁指使的？”

看热闹的人莫名其妙，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是有趣的事还是可怕的事？

“是，是乡文教干事，是他……”乡干部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