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于2012年3月22日《尚色》周刊

策划/廖梓潼 吕彦妮 服装编辑/廖梓潼 编辑/张玲玲 文/吕彦妮 造型/徐海云 摄影/张罗平

http://s11/middle/51267df6tbbbaca21d6ea&690突破牢笼 才是意义" TITLE="姜武 突破牢笼 才是意义" />

拍摄和采访姜武，所有被牵连在内的人，最后都high过头了。

据不完全统计，整个过程中，他一共反复说了8遍“要突破牢笼”，3遍“唉哟嗬这张的眼神儿牛”，2遍“再给根儿烟抽吧”……剩下的时间里，他一半在相机“咔咔”的快门声里活成自己本来的样子，另一半就是夸着每张照片里那个他最熟悉的男人。

这一场《尚色》和姜武的相约，从一开始的迷途，至后来的周折、摸索，直到最后找到准星儿，好不痛快。所以我们决定照他说的办，“突破牢笼”，写一篇不太一样的专访稿。你会发现，没有寻常采访中所见的生平履历和一问一答，我们只是将整个采访的拍摄现场复原。

这就是我们见到的姜武，这就是我们认为，应该告诉大家的事情。

隔空传来肃杀的信念

距离拍摄还有70个小时的时候，我们接到姜武经纪人的电话，焦急而恳切地告知，原先的拍摄方案被男主角推翻了。这一夭折的主题叫“一个男人的修炼与养成”，我们寻找了一些形容词：深情、淘气、仗义、深邃、邪恶……并设计了多种道具和光影效果的搭配——试图用图像来梳理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被无数角色拼凑和塑造成的那个样子。

后来，姜武托经纪人递话过来：“我都一大老爷们儿了，还聊‘成长’，有点儿……”话没说完，我们知趣地修改方案。

一天之后，又有“苛刻的”消息传来，因为马上要进入《隋唐演义》剧组，饰演程咬金，武哥（记者注：他身边的人都这样称呼他）蓄着络腮胡，且一直在增肥。“麻烦服装编辑，一定要确认所有的衣服都是最大码的。”经纪人客气而不容侥幸，这真的令人一时忙乱。我们只好举着一封写有姜武全部穿衣尺寸的长长短信，重新调换服装。

至此，姜武一言不发，却隔空传递来一种类似肃杀的信念：一般通俗的概念无法准确诠释这个男人，他不是一件均码的外套可以包裹的汉子。寻找一身容得下他胸襟和情怀的行头，有点儿难。

“你来，给我说说戏。”

出现在摄影棚足足有半个小时，他依旧没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个字。记者给他看拍摄的样图时，他眯着眼睛对着电脑里的Johnny Depp，嘴里嚼着口香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似有似无地点了一下头。

化妆师给他做造型的时候，他睡着了，听说还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马上进入拍摄，他揉揉眼睛，一脸茫然地接过我们准备好的道具——我们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主旨，还是执意给他端来了一盆仙人掌。虽然始终不甚了解这个“适应能力强、性情温吞、又同时具有攻击性不可小觑”的植物，和自己到底有什么相关性，他还是在摄影师举起相机前，小心拍实了花盆里的培养土，抬头，端坐，凝视镜头。

这组片子，他拍得不怎么爽，因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这盆鲜肉多浆的家伙配合。但他敬业爱岗，每到间隙，都招招手喊记者过去，“你来，给我说说戏。”有点儿为难，又看得出在使劲儿地全力配合。

后来拍摄中间采访时，我问他，刚才造型师说你睡着了，梦见什么了？他说：“我梦见，抱着一盆儿仙人掌，拍着照片，摄影师告诉我，哎……抬眼！结果一觉醒来，你看，梦想成真了！”他笑了，是善意的理解。他说，一早便听说了这个新设计的方案，一直在想，来的路上在想，我给他看样片的时候在想，化妆的时候还在想。

他完全把这拍摄当成一场戏在拍，出道至今十余年，拍过多少镜头已经数不清，他还是较真儿在每一次定格时分。他的习惯是，往往一场重要的戏，他要给自己的角色设计三到四种方案，在现场逐一演给导演看，任他选择。

“不会觉得要放弃和妥协，很可惜吗？”

“不会，只有碰撞，才能出来最好的东西。”

再后来，他的宣传助理悄悄走过来，略带胆怯地说，她好像忽然明白了这盆植物的寓意，姜武抬手示意她讲讲，她说，她想到了《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leon，不就是抱着一盆花，满街走，一个抱花的杀手……听到这儿，姜武一拍脑门儿，“这就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我就要这样，击垮你们！”

一切好像从这个“杀手leon”的解释之后，变得清晰和明朗了。姜武眼神里开始有了丰富的内容，摄影师也将镜头焦点对准他的脸，忽略掉他穿了什么，和他站在同一队列里，寻找准确的时机，捕捉下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要第一根烟，就是在看完这组片子之后。“这才叫照片儿！这才是艺术创作！”他吐出一口烟，拍着摄影师的肩膀，烟雾模糊了这两个男人的脸。

接下来，记者带他去看提前布置好的另一个拍摄场景。一张张A4白纸，每一张上写着一个他曾饰演过的角色或者影视作品的名字，整整贴满了一面墙。他凑近看每一张纸上的名字。那个瞬间很有意思，他面对着那些曾经进入他身体灵魂里的“人”，此刻他们是薄薄一张纸上的一点点字迹，却又是眼前这个厚重男人曾背负的一个个生命。

看到《别了温哥华》时，他点了点头，手指划拉到《我的兄弟姐妹》时，狠狠戳了一下说，这是个好片子啊！还有《活着》和他在当中饰演的“万二喜”，也叫他身体更加前倾了一些。待到他眼神落在《我的唐朝兄弟》，我赶紧插话说：“这部片子我看一遍哭一遍。”姜武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追问原因，我说说不出来，就是记得他饰演的土匪，后来喜欢上了被他抢劫的一户老农家的闺女，非要给人家当女婿，死赖着不走了。有天在房上干活儿，嘱咐女孩出去早点回来……话音刚落，姜武夹着烟，眯着眼睛，指着我，“你看懂了。”

他说，他在意这样的交流，甚过于任何不清不楚的恭维。

然后主动要求扮成“中东人”，也是他的主意。他就那么顺手拽下摄影师脖子上的围巾，往自己头上围，眼神也跟着变得更“狠”起来。周围人打趣说，您以后可以代言石油生意了，他眼睛一亮，手指着提议的人露出狡黠的笑：“好！挣了分你一半儿！”

最终，拍照的结束是以他自己对自己的满意结束的。他指明要让“中东造型”上杂志封面。一屋子人都围在样片周围，啧啧称赞，他伸出手比划着举枪的手势，指向我说，“我就要这样，击垮你们！”然后闪进了化妆间。

“碰到好的合作伙伴，表现就可以达到极致，通了，这种幸福是很难用语言去描述的。血液澎湃，往外涌。”走之前，他这样描述这次合作。

最终留给我们的采访时间少得可怜，没来得及同姜武聊他表演的体验、创作角色的心得和对家庭妻儿的爱恋……但依旧觉得收获颇丰，他已经把他对待表演、对待自己和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放在照片和拍照的过程中了。

我们觉得庆幸，自己见到的是一个真实血性的姜武。

俄国著名剧作家契诃夫曾在小说中写过这样一句话，说凡是子弹上膛，就势必要发射出来。在电视剧《誓言今生》中，姜武饰演了一位有勇有谋的间谍，随身带一把女士手枪，全剧始末从未发出子弹，他说，那弹壳里其实是空的，这手枪只是一只宠物。而他身体里，还有巨大的能量，在积蓄，等待爆发。他说自己一点儿也不着急，更不怕被观众遗忘。“因为你有真的实力，观众忘不了你。观众吃了咱这盘儿菜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好吃的，什么是对身体有益的、营养的、高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