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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的春心

(2009-06-14 07:51:22)
我很喜欢妙玉这个人物,喜欢她的原因是她的真。
许多人认为妙玉对宝玉并没有男女之情,而我倒是真的希望他们有,因为有,才更显得妙玉的真实来。
邢岫烟说她“僧不僧,俗不俗,男不男,女不女。”的确,妙玉的本是带发修行,在书中从未见她诵经念佛,不过倒对《庄子》感兴趣,她的行为也像是超尘脱俗的高士。至于说她不男不女,那是邢岫烟并没有察觉她的少女情怀,以为她没有一般女人的男女之情。不过宝玉倒是能看出妙玉的心事,黛玉也能看得出来,因为在大观园中这两个人可以算作是妙玉的知己。
其实我们看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仅1500余字的文章,她那孤傲怪诞、极端洁癖的性格踊跃纸上,过目难忘。她藏有的名贵瓷器,用梅花上收的雪烹茶,可见家虽败而小资情调犹存,人飘零而高贵气度不减。她拿自己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斟茶给宝玉,实在是对妙玉九曲回环的内心世界的绝妙写照。她所执着追求的是做人而不是成佛,出家人也谈爱情?谈,古今论者都说。妙玉虽夸入空门,却舍不得剪掉三千烦恼丝,带发修行“尘心未净”。
妙玉对宝玉有些微爱意,绝非不负责任地胡乱猜测。因为妙玉请宝钗、黛玉喝体己茶,根本上是为了请宝玉。这一点,小说字里行间早已透露,而小说回目标明“贾宝玉品茶栊翠庵”,实在是一针见血。六十三回,宝玉生日,妙玉发帖表示祝贺却又署名槛外人;宝玉乞红梅,黛玉特地关照旁人不要跟去,否则,“乞红梅”将会发生问题。所有这些,都说明妙玉外表冷艳,内心火热。
妙玉没有朋友,“为人孤高,不合时宜”,妙玉有薛林二人的透彻眼光,但是她比黛玉能看破红尘、拿得起放得下、比黛玉洒脱几分;她又比宝钗清高几分、不慕名利、不执着于权势。这个人,晶莹剔透、有些孤高、有些洒脱、有些聪明、不像傅秋芳一般明显地扰了世道、躲在庵堂中自成一脉。如果说对妙玉最了解的是宝玉的话,那么第二个了解的应该是黛玉,非常理解他们两人的关系。
    还在“乞红梅”这一回里,宝玉对宝钗、黛玉说“我才又到了栊翠庵。妙玉每人送你们一枝梅花, 我已经打发人送去了。”妙玉本好静,宝玉乞红梅后,何必又偷偷的不叫大家知道,又去栊翠庵里,想必定有其他原因在。想此事当系宝玉乞红梅时与妙玉约定一会儿再去,不然宝玉二次去妙玉定不高兴。第四十一回中,妙玉曾对宝玉说“若你独自一个来,不给茶吃。”如今宝玉一人去,不但先给一枝梅花,后来又分送每人一枝,由此可见妙玉爱宝玉之心。先前所说的“一人来不给茶吃”,那是叫“撇清”、“矫情”。宝玉从庵中回来先说给宝、黛听,本事怕宝、黛多心,宝玉二去栊翠庵,如果妙玉不分给众人梅花,恐怕众人准会疑心,所以,送梅花只是遮人耳目。
妙玉懂茶,懂琴,又有才情,黛玉、湘云大观园八月十五联句,二人共步二十二韵,妙玉一口气接下十三韵,凑成三十五韵,连黛玉也心悦诚服。在妙玉的身上我们可以找到所有中国文人的精神和其所具有的文化魅力。
高兰墅所后续的部分,至今大家仍有争议,按照妙玉判词、画和曲所言,似嫁一衰老之人,而非被歹人劫虏,遭到玷污。不过她的命运也应该是不幸的。
续书中有一段写的极好,虽然与妙玉之前的性格不符,但不失小女儿初恋时的心态,写的极好,现摘录如下:
 
“(宝玉)一面与妙玉施礼,一面又笑问道:‘ 妙公轻易不出禅关,今日何缘下凡一走?’妙玉听了,忽然把脸一红,也不答言,低了头自看那棋.。宝玉自觉造次,连忙陪笑道:‘倒是出家人比不得我们在家的俗人,头一件心是静的。静则灵,灵则慧。’宝玉尚未说完,只见妙玉微微的把眼一抬,看了宝玉一眼 ,复又低下头去,那脸上的颜色渐渐的红晕起来。宝玉见他不理,只得讪讪的旁边坐了。惜春还要下子,妙玉半日说道:‘再下罢。’便起身理理衣裳,重新坐下,痴痴的问着宝玉道:‘你从何处来?’宝玉巴不得这一声,好解释前头的话,忽又想道:‘或是妙玉的机锋.’转红了脸答应不出来。妙玉微微一笑,自和惜春说话。惜春也笑道:‘二哥哥,这什么难答的, 你没的听见人家常说的‘从来处来'么。这也值得把脸红了,见了生人的似的。 ’妙玉听了这话,想起自家,心上一动,脸上一热,必然也是红的,倒觉不好意思起来。因站起来说道:‘我来得久了,要回庵里去了。’惜春知妙玉为人,也不深留,送出门口。妙玉笑道:‘久已不来这里,弯弯曲曲的,回去的路头都要迷住了。’宝玉道:‘这倒要我来指引指引何如? ’妙玉道:‘不敢,二爷前请.’于是二人别了惜春,离了蓼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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