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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窗放入大江来

(2023-07-31 16: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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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

长江进入江苏境内就是扬子江了,行经到镇江,江面开阔,气象万千。

犹记得三十多年前初到镇江的情形,那一天,从瓜洲渡上船,站在船板上朝南岸望去,只见绿树成荫,远山如黛,好一幅山水画,啊,这就是我即将安家落户的地方,热血一下子涌上来。来城市住久了,便对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有了了解,也经常在长江边留连,那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那三号码头、七号码头、八号码头上上下下的货物,特别是那流动的摊贩叫卖声,这些,总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然而,这一切,很快就消失了,老港池因积年淤结荒废了,只有流水还在不停地拍打江岸。

时间上溯到一八四二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时,英军在镇江江面遭到了镇江军民的顽强抵抗,恩格斯曾给予高度评价,说“中国士兵决不缺乏勇敢和锐气。驻防旗兵总共只有1500,但却殊死奋战,直到最后一人。如果这些侵略者到处遭到同样的抵抗,他们绝对到不了南京”。时间再往上,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康熙大帝登上了金山寺山顶,只见帆船点点,烟波浩渺,水天相接,康熙大帝情不自禁,他让人拿笔来,写下了“江天一览”四个大字,康熙大帝顿生豪气:“你们看看,朕的江山,多么壮丽!”这不是他说的,是在下乱想的。

于镇江而言,长江既是天险,长江也是安澜。永嘉南迁,北方士族纷纷南下逃避战乱,镇江成了不二选处。金人南侵,北宋皇室在驻跸扬州一年后仍然觉得不安全,遂渡江到镇江后才放下心来,并将地名润州改作镇江,冀望一劳永逸,阻挡金兵南下。

马蹄声声,商旅不断,镇江渡口送走了多少南来北往的行旅,李白、白居易、王昌龄、苏轼、王安石、陆游、辛弃疾、文天祥一个个从镇江渡口过江,一个个愁肠不断。在一个湿冷的冬天,王昌龄在镇江渡口送客,写下了“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早春的一个傍晚,正逢年节,诗人王湾泊船北固山下,许是思乡了,诗情涌了上来:“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浩渺的长江总是让人愁肠百结,张祜因天黑被困在镇江不得过江,晚上寂寞难耐,他徘徊在江边,望着对岸寥落的星火,写下了“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的诗句。王安石经过镇江时,还发了牢骚:“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春风又绿了江南岸,你明月何时照我还,此处明月暗指皇帝老儿,你皇帝老儿何时让我官复原位我好给你变法图强,永葆大宋江山一劳永逸。

这段江面也曾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陆游经过镇江时已是花甲之年,他从镇江这边北望中原,忧愤难抑:“早岁哪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山河破碎,国破家亡,总是涌现著名的诗人,辛弃疾那首千古传诵的诗句也是在镇江成稿的:“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真是豪情万丈。伟人乘飞机南下视察,在飞临镇江上空时,一时兴起,挥笔抄录了这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想必伟人也是抑制不住胸中的块垒。

江水滔滔,水流不断,宋人曾公亮夜宿北固山时,听着床底下的江水声,遂披衣下床,写下“枕中云气千峰近,床底松声万壑哀。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这是何等的豪迈!陈毅元帅在一个午后来到北固山,看着汹涌的江水,他老人家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竟赖着不想走了。

镇江因渡而兴,因港而兴,这一切都是长江给予的,这一段江面曾是长江三鲜的栖息地,鲥鱼、刀鱼、河豚鱼让镇江人大饱口福,当年,正是从镇江焦山江面捕获鲥鱼进贡朝廷。我曾经两次游览从润扬大桥到五峰山大桥的长江,在一个旭日初升的早晨,雾气还未散尽;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晴空万里。这一汪江水,毫不夸张地说,清澈见底;不时,还能见到江豚在水面上嬉戏,好不热闹;江上船来船往的,更是一派繁忙景象,说实在的,航行在江上还真有点飘。要说长江是镇江的母亲河那是再贴切不过,这一江清水哺育镇江人民,还有什么比这长江对镇江人民更厚爱的吗!

那一晚,我散步到江边,只见皓月当空,江水滔滔,我弯腰掬起一捧江水,浮想联翩,耳畔不禁响起张若虚之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但见长江送流水,不知江月待何人?浪淘尽,千古英雄人物,淘不尽的是千古传诵的名篇。

生活在镇江,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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