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拍摄

——道县外拍手记（一）

                                                                  王笑东

    天生有着眷顾情节的人，但凡至得意时分，或者风景佳处，总会蓦然地想起一两个人。如此方有了不足的余兴，在酒中寻得佳句，于樽旁负起手来长吟一回。得意失意，原无须在意，然而风景却是断断错过不得。道县归来，数夜难寐，枕畔时有寒泉洗耳，微风拂鬓，这一梦好清凉也！此时虽有怀人之兴，却也无人可怀，寻纸笔细说此番滋味，则又如举石投波，惊了月下情怀。权抓照片几张，陈述个大概，以备后日寻访。

八点出发，取路南奔，栏目组兵分两车，我车分得栏目组三人——另有司机安师傅与押镖的李总。

道县离长沙几近千里，为何路上悠闲得拍照谈天？答曰：车坏了。

    换好备胎后，开出半小时，安师傅再度停车。足足往水箱灌了两瓶矿泉水后点火启动，不料半小时后它又渴了。我们对水箱享受矿泉水的特殊待遇本已大有感慨，纷纷问司机要不要给它点烟递槟榔。不料该车无不良嗜好，喝完水后一口气奔到全州，时间已是下午两点。

    道县菜肴，有餐前小菜可称别致。生青椒洗净装盘，拌少许醋，初上桌时不敢伸筷。等到拈一块在嘴里，却是酸、辣、脆均恰到好处。另有小盘瓜子——实不知是何瓜子，啃得满嘴生津，仍然吃不到壳中小仁。道县酒淡如泉，实称我意。

    日暮时分匆匆下了高速，道县迎面而来。此时，四十年前，一千年前，对于同行很多人来说，这三个时刻是交织在一起的。

    节近端午，周敦颐广场上龙舟队伍挤挤挨挨，锣鼓声敲得空气都震荡。周敦颐的雕像高高矗立，沉默不语——或许上方的时间过得缓慢些？

广场石柱后的太阳有惊人一瞥，一瞬里看见无数黄昏，堆叠在潇水河码头。历史成了一艘漂泊无依的渔船。

周敦颐故居，此处风水极好。

    故居的古村群落拍不到全景，于是爬山一小时，把摄像机架在了凌空的一块岩石上。偶尔急风晃过，将近十五公斤的摄像机就在升得过高的架子上微微摇摆。风中听得到血管里传来的心跳声。

摄像机脚架必须要人扶住。身后是竖直的山崖，此处如果后仰，将会直接摔落，而且坠落得无遮无挡。

    《濂溪一脉》讲座首场录制——此行的主题，令人激动的开始。主讲人为深圳大学王立新教授，性情，善饮，举杯清谈，最见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