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读诗：江耶之《你看月亮，我看你》

文/张伟锋（佤族）

你看月亮，我看你

整个世界已经安静下来

江山退去，街市退去，人潮退去，故事退去

争执、奔跑、狂欢、身体里的欲望都退去了

月亮升上来，爬到一栋楼的拐角

在你窗前，稍作停留

到处都是人间

你房间里的灯关了

月亮照亮了你的窗户

也照亮了你，再用你

照亮了我

你在看月亮，我在看你

我们不退去，人间没有退去

月光一凉再凉，时光一样

苍苍茫茫的，将我们完全淹没

（选自2013年2月《诗刊》下半月刊）

读后语：《你看月亮，我看你》发表在2013年2月《诗刊》下半月刊上，并被冠名在组诗《在梦里失眠》之下。在梦里失眠，这个感受，独特、新鲜。在梦里失眠，或者是因为繁琐之事侵扰，再或者是因为美妙之事登门。就生拉硬扯一次，把《你看月亮，我看你》看做是诗人在梦里的美丽邂逅，在梦里获得的启示和感受，谁让他这组诗唤名为“在梦里失眠”呢。

言归正传，回到单纯的《你看月亮，我看你》之上。说实话，初读这首诗歌之时，每读一句，我都在为诗人捏了一把冷汗给。众所周知，诗人卞之琳有诗《断章》语：“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但是，我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诗人江耶没有让我们失望，他用自己独特的思考和体悟，把《你看月亮，我看你》引向具有个人特色和标识的广阔区域，在这个区域里，我们领略到了诗人内心美感的升起、扩散、弥漫，然后，再在享受美感浸润的过程中掺入淡淡忧愁和感伤。“月亮升上来，爬到一栋楼的拐角/在你窗前，稍作停留”。伴随着月亮的升起美感也由此升起；随之，开始在诗人的内心扩散，最终弥漫整个内心世界，“你房间里的灯关了/月亮照亮了你的窗户/也照亮了你，再用你/照亮了我”； 江山、街市、人潮、故事、争执、奔跑、狂欢、欲望等等，都已经退去了，“我们不退去，人间没有退去”，“你”看着月亮，“我”看着“你”，“月光一凉再凉，时光一样/苍苍茫茫的，将我们完全淹没”。至此，笔锋似乎被扭转，某种跌落的情绪，似乎裹进原本单纯的舒朗的心情，显露出淡淡地伤怀。

《你看月亮，我看你》单就诗题而言，原本应该是首轻巧、飘逸、明朗的诗歌。可是，由于“安静”、“退去”、“人间”、“不退去”、“一凉再凉”、“时光”、“淹没”等起节点作用的词语的存在和散布，让诗歌看起来似乎简单又似乎复杂、似乎轻快又似乎凝重、似乎诚然袒露又似乎有所隐藏。于是乎，只能反复地品读，反复地回味。于是乎，《你看月亮，我看你》多重的诗意指向将读者引向了多重的、变换的唯美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