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琐忆(四)——钓麻鸭dǒmóe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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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鸭青蛙牛蛙今昔变化 |
分类: 情感 |
麻鸭(见文后附图),不是鸭,而是蛙类的一种,因其背部有麻竭色黑斑纹而得名。样子、大小、习性与青蛙相同,在家乡人眼中,麻鸭在田间,捉害虫、护作物,惹人喜爱,斩杀的成年麻鸭,又可食用,味道鲜美,故不以为蛙,誉它鸭。麻鸭,山区叫它石蛙,生长在山沟石缝中。
麻鸭,水陆两栖,常在水田(稻田、茭白田)、河浜边、岸滩作物边游弋、栖息、觅食,它反映灵敏,稍有惊动,立即逃离,跃入水中,很难捉到它,只能用诱饵钓,即钓麻鸭。
麻鸭和蛇类动物一样,当年春季产卵、孵化幼(蛙)鸭,到夏秋季成(蛙)鸭,冬季,麻鸭到合适之处入土冬眠,来年春季麻鸭苏醒,母(蛙)鸭又产卵,开始繁殖,年复一年,年年如此。两年以上麻鸭叫陈麻鸭,个头也大得多。
钓麻鸭如同钓鱼,只是不用钩钓。工具很简单:细竹杆一根(长二、三米),一端绑上细线(线要比竹杆稍短),线下不缚钓子,只绑上饵料(蚂蚱、螺蛳肉串 );另外,需要做一个网兜(海兜),用铁丝穿成直径约二、三十厘米的兜口,用以兜入钓起的麻鸭。
钓麻鸭分为夏秋两季,夏季,成(蛙)鸭,还有青蛙在水稻田活动,吞吃水中和稻杆上的食物(稻虫、微生物等),稻子长到齐腰深即将抽穗时,是钓麻鸭的最佳时机,人站在田梗上,右手拿竹杆,左手拿网兜,毫无目标地将垂挂在线上的饵料,轻轻放入离田梗二、三米远的水稻田中,不间断上下提放(稍离水面)饵料,发出轻微的咚——咚——咚声,引诱麻鸭争相游来吞食。此时,就能听到麻鸭游动争食的扑水声,麻鸭毫不犹豫地咬住诱饵,当觉得垂线渐渐微重时,稍停一回,右手迅速提升细线,左手伸出网兜,用两手的合力,将咬住饵料的麻鸭从稻田里高高拉起,使之成抛物线慢慢落入张开的网兜中。入秋,水稻成熟收割,稻田干枯,麻鸭纷纷转移栖息地,投入浜河岸滩,寻觅更加丰富的食物,麻鸭长得更快更壮实,人们也转向河边的豆萁地、水草丛中钓麻鸭,钓法与在水稻田钓相同。
麻鸭是益虫,它因吃掉损害作物生长的害虫,得到保护,所以,当年钓麻鸭是一种违法行为,受公安部门禁止,村上的队干部有时也会前来阻止。那时,警察很少下乡,凡来的都会有事,不是找人走访,便是寻你有事,所以钓麻鸭的人对警察都心存敬畏,像做贼一样偷偷地钓,听到有警察前来的风声,就闻风而逃,东躲西藏,把钓具和钓到的麻鸭藏得严严实实。一旦被警察抓到,肯定没收或毁坏钓具,倒掉已经钓入网兜的麻鸭,深深地教训你一顿,弄得你哭笑不得,不敢作任何反抗。有时,在宅上所谓“思想先进”者的告秘下,警察如期而,现场搜捕,曾经有几个小孩钓麻鸭时被警察抓到过。
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初,生活在贫穷的农村,鱼虾、禽肉食物都是自给自足,乡亲们钓麻鸭,主要也用于家庭食用。我是钓麻鸭的高手,早在八九岁时就会了,每次会钓到数量不等的麻鸭,拿回家放在甏里养起来,达到一定量后集中斩杀,剥皮取其肉,烹饪煮食。自夏入秋,家里麻鸭不断,是我家吃麻鸭最多的时段,特别有劲。父母还把麻鸭送给宅上要好的人家。还有一次,我清晨想把一蓝子麻鸭肉拿到漕河泾镇上卖掉,结果被镇上工商管理员看到,立即连蓝子一起没收,我白忙一场,分文未得,忍气吞声回家。那没收的一蓝麻鸭肉肯定被他们集体享用了。
麻鸭历来处于自生自灭的野生状态,过去,化肥没有问世,农田全部施有机肥,麻鸭年年繁殖,非常多,也经常有人钓麻鸭。随着农药的广泛使用,稻田的麻鸭日趋减少,以至灭绝。取而代之的是人工繁殖的比麻鸭大得多的吃饲料或粪蛆的牛蛙。牛蛙经人工饲养,已没有麻鸭那样的习性,不善游动,体态笨拙,仅有食用价值。
如今,人们返朴归真,大量牛蛙和过去被人遗弃的蟾蜍(拉鸽巴),还有少量从江苏农村兜售来的麻鸭和青蛙,已经在菜场上大量出售,价格不菲,依旧受到市民的亲睐,蟾蜍、麻鸭、青蛙,它们仍然是益虫,却不受警察和市场管理者的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