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

    李纪明腰系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上前开门。

    李晓春站在门口，向边上让了让。回头对身后的韩初说：“请吧！”‘

    韩初走了进来，彬彬有礼地问候李纪明说：“伯伯您好！”

    “好！”李纪明特别高兴，问走进来的李晓春：“春子，你打电话来，说你邀来的朋友……。”

    “就是她。”李晓春介绍说：“我的助手韩初。”

    “哦！”李晓春如梦初醒：“你是韩磊的妹妹吧……。”

    韩初高兴地：“伯伯，你认识我哥哥……。”

    “认识，认识。”李纪明指着沙发：“春子，你怎么不请小韩坐下呀！”

    李晓春笑了：“不用客气，都是好朋友嘛！‘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俩就是这样的。”

    “那随便好了。”李纪明走进厨間。

    “李老师。”韩初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我哥哥常到你家来吗？”

    李晓春点了点头：“我爸爸挺喜欢他的。”说着，她忙去倒茶。

    “你一定喜欢我哥哥。”韩初觉得那样说似乎不太妥当，又忙补上了一句：“你和我哥哥是好朋友嘛！”

    “好朋友又怎么样？”李晓春把茶水放在茶几上：“我说过……我们之所以称之为‘朋友’，是在对方有困难的时候，能相互帮助。剩下的，什么也没有了。你不要瞎猜。”她坐了下来：“我们俩不也是好朋友吗?”

    韩初笑了笑：“也许，你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

    “你这死丫头。”李晓春指着韩初：“信不信由你。……我们家怎么样？”

    “客厅倒是不错。”韩初指着墙上的国画问：“你画的？”

    李晓春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来！看看属于我个人拥有的天地。”

    “好啊！”韩初站了起来，跟着李晓春走进李晓春的卧室。

215．公路上：

    这是一条砂石路。公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一辆轿车在公路上缓缓地开着。

216．轿车里：

    朱钧盾和姜文海坐在轿车的后排座位上，饶有兴致的观赏着沿路的景色。

    姜文海问朱钧盾：“都种牧草了？”

    “怎么啦！”朱钧盾问。

    “应该留一部分种精饲料。”姜文海笑着：“养牛嘛！应该精粗饲料搭配。……可叫你们把我给累死了，什么事儿都的为你们操心。”

    “谁让你是先辈来着，就得为我们晚辈负责。”朱钧盾得意地：“我的知识比你少。所以，你才是教授。有不明白的对方，不问教授问谁？”

    “你还有理了。”姜文海指着朱钧盾：“你小子别光琢磨我。自己也努力努力。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外行领导不了内行。”

    “这个我懂。”朱钧盾一本正经地：“姜教授，我一直在想：咱们养什么牛为好。你也不表个态，我心里也没有数，也不知道那种牛适合做这里发展。”

    “你一点书也不看哪！”姜文海带有责备的口吻：“我给你带那么多的书，都白带了。不学无术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不是忙嘛！还没抽时间看呢！”朱钧盾解释说：“其实，我也看了点。但是，还是吃不透。我觉得西门塔尔这种牛，还适合咱们这里的。

217．井下电话室：

    尚少氆左手持电话话筒，右手按动号键：“……轻音乐团吗？找陈新竹。“说完，他耐心地等着对方回话。闲不住地用手指敲着桌子，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片刻。

    耳机里传来了陈新竹的声音：“您好！哪位？”

    “你的那位。”尚少氆幽默地、随便地说了一句。但觉得欠妥，又补上一句：“本人，尚少氆。”

    “说吧！”陈新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尚少氆一板一眼地说：“陈新竹同志，接到电话后，给我——括弧，尚少氆，买只牙膏。还是那个牌子的。”

    耳机里，传来了陈新竹的笑声：“好吧！下班后，在家等我。不过……让我买牙膏不是你的主要意图吧！”

    尚少氆低声地：“‘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缺德。”耳机里，陈新竹仍在笑着：“等我。”

    “新竹。”尚少氆感到电话挂断了。忙叫了几声：“新竹！新竹！”他见没有反应，泄气地放下了话筒，走了出去。

218．烈士陵园：

    苍松翠柏相互交织。

    烈士墓整齐地排列着。

    空地间，嫩绿的小草和鲜花，也点缀在优雅的环境之中。

    往来的人流接连不断。

    燕飞和杨娜娜在陵园中漫游着。

    鸟啭莺语特别悦耳。

    杨娜娜边走边向燕飞介绍说:“……每到清明节，我们都到这里来。……虽然，我不是在这里生长，但我毕竟在这里生活、工作。我敬仰这些烈士的光辉业绩。”她指着前面的墓：“这是金城市公安局黄金分局，原局长的墓。他死得很壮烈。”

    燕飞走过去，看了看碑文，流下了眼泪。

    “你哭了。”杨娜娜心情沉痛地：“这些烈士的事迹，的确很感动人。”

    “你知道吗？他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呀！……他怎么就……这样走了。”燕飞平静了一下心情，用手帕揩了揩眼泪：“你等一下。”他大步地走去了。

    “他的兄弟？”杨娜娜望着燕飞的背影，有些疑惑。

    陵园里，人群熙攘。

    片刻。

    燕飞手持一束鲜花走来，眼里的泪水仍在流着。

    杨娜娜忍不住地背过身去。

    燕飞来到墓前，摆好鲜花，咽呜地：“原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却走了……。”

    杨娜娜用手帕揩着自己的眼泪。

    燕飞心声：我回来晚了……晚啦……太晚了。……没想到，当年玉岭的一别……变成了我们……一生的……永别。……你去了……悄悄地去了……。你伟大……你的生命也是壮丽、灿烂的……。如果，春子、大中、小江、新竹、钧盾他们……知道了，……也会和我一样……。

    “哥。”杨娜娜拉起燕飞：“哥，咱们走吧！今天人挺多的。愿意来，哪天我陪你来。”

    燕飞思忖了一下，怀着沉痛的心情，和杨娜娜走了。

    捧着鲜花的夏野，走到墓前。奇怪地望着燕飞和杨娜娜的背影，愣了一会儿。

    一只细腻的手，拾起了燕飞摆好的那束鲜花。

    夏野拉起挽带，不禁脱口而出：“燕飞。”

    王矢中、李晓星和王欣走了过来。

    夏野呆呆的望着燕飞和杨娜娜走去的方向。

    王矢中问夏野：“你在看什么？”

    “你看！”夏野把燕飞留下的那束鲜花递给王矢中。

    王矢中拉开挽带，和李晓星相互看了一眼。对李晓星说：“我去找一找。”便朝夏野目视的方向追去了。

    李晓星把鲜花塞到了王欣的手里：“和你夏阿姨在这儿。”说着，也随后追去。

    夏野和王欣转过身来，把鲜花慢慢地摆放在原合墓前……。

219．闪现：

    王矢中在熙攘的人群里寻找着。

    李晓星在熙攘的人群里寻找着。

220．李家客厅：

    写字台上放着一个镜框。框里鑲着李纪明妻子的照片。

    李纪明一面流着泪，一面默默地擦着镜框上的玻璃。

    李纪明心声：……我的爱妻。……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想你呀！……我想去西北看你……我想去……。想在你躺着的那块荒凉的土地上，守候着你。我知道：你孤独的很、寂寞的很……我不忍心……。

    照片上的妻子说话了：“纪明，不要说那些寒心的话好吗？……不管我躺在哪里！不都是中国的土地吗？这儿是有些凄凉、有些寂寞。可是……什么都会变得……会变得……。不要想我……你安下心来吧！为了金城……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李纪明闭上眼睛：“为了孩子……。”他伏在写字台上抽泣着。

    镶着李纪明妻子照片的镜框。

    片刻。

    李纪明抬起头来，满脸泪痕。他抚摸着镜框。

    李纪明心声：你要是活下来该有多好啊！……看看金城的今天……。你带着一腔哀怨去了。……你没有福哇! ……。

221. 烈士陵园：

    原合的墓前摆满了鲜花。

    原爱利、原母和冬冬都站在墓前。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夏石、夏野、王欣、李晓春、朱钧盾、柳岚、朱倩、龚云义、韩初、逄发友等人。

    夏石低声地对原母说：“妈！我们回去吧！”

    原母点了点头，对原爱利说：“老原，我们回去吧！”

    于是，众人慢慢离去。

    李晓春着急地看着表，问等候在那里的夏野：“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也许……找到了。”夏野说：“他们直接回家了吧！要不然……早该回来了。”

    “那我们走吧。”李晓春和夏野转身欲走。

    王矢中和李晓星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李晓春走近王矢中问道：“人呢？”

    “没找到。”李晓星低声地说：“陵园里都找遍了。我都要累死了。”

    “真没有用。”李晓春十分心烦地：“我还以为找到了呢！”

    “谁不想找到。”李晓星一肚子怨气：“找不到有什么办法？真是的，费力不讨好。”

    “夏野也是，当时别让他走哇！”王矢中埋怨夏野：“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他。”

    “等我知道是燕飞的时候，他已经走很远了。”夏野辩解地说：“我当时……。”

    “你没有腿呀！！你没有大脑哇！！”王矢中显然不愿意了。

    夏野委屈地：“这能怪我吗？”

    “那怪我？”王矢中板着脸：“夏野呀！夏野！今天的事儿，全砸在你的手里了。”

    夏野低下了头。

    “根本和夏野无关，你冲人家发什么火。”李晓春的心情也不太好：“大中，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片刻。

    王矢中思忖了一下：“走！”

    几个人离开了这里。

222．小吃部：

    燕飞和杨娜娜坐在一张餐桌旁，面对着四个菜，在慢慢地喝酒。

    小吃部里，顾客稀少。

    燕飞沉着脸，在慢慢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

    杨娜娜边陪燕飞喝酒，边观察着燕飞的表情。

    燕飞把杯中的酒喝光了，放下酒杯。

    杨娜娜急忙为燕飞斟酒。

    燕飞晃着脑袋，似乎有些头晕。对杨娜娜说：“不喝了。”

    杨娜娜喊：“老板！买单。”

    一个三十多岁、风姿绰约的女人走了过来：“五十四元。那四元就优惠二位了。”

    燕飞掏出一张面值五十元的人民币递了过去。然后站起来，对杨娜娜说：“走！”和杨娜娜一同朝屋外走去。

    老板娘喊了一声：“以后来啊！”

223．小吃部门前：

    燕飞和杨娜娜走了出来。

    “哥，咱们上哪？”杨娜娜问。

    “你回去吧！”燕飞说：“我要去打听原合的事儿。我们毕竟是最好的朋友……。”

    杨娜娜自报奋勇地：“这里我认识人多，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燕飞轻轻地笑了笑：“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那好吧！”杨娜娜一笑：“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224．高家客厅：

    髙熙翁穿着十分整洁，坐在沙发上看书。

    门铃声。

    髙熙翁站起来，过去开门：“娟子，下班了。”

    卢娟走了进来，脱掉外衣：“等我好久了？”

    “吃饭了吗？”髙熙翁关切地问：“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卢娟把外衣挂好问道：“高良呢？”

    “学校有活动，出去了。”髙熙翁笑了：“我给你准备饭。”

    “不想吃。”卢娟坐在沙发上；“小江，今天的清明节了……。”

    “我都准备好了。”髙熙翁说：“我们去给原合扫墓。”

    “正合我意。”卢娟站了起来：“说不定大中他们已经在那里了。每年大家都去。不过，你放心，在那里见到了星子，也绝不会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髙熙翁转身让卢娟看着自己的体态：“穿着还可以吧！”

    “好！我也去换。”卢娟忙着走进卧室。

225．李家客厅：

    李纪明坐在沙发上。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拿着报纸看。

    门铃声。

    李纪明放下报纸和茶水，忙去开门。

    “爸！”王矢中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李晓星和李晓春。

    “王欣呢？”李纪明关上门问。

    “上钧盾家，和他家倩倩玩儿去了。”李晓春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眼泪汪汪的。

    李晓星和王矢中相互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

    李纪明问：“陵园去过了？”

    李晓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李纪明慢慢地坐了下来：“你们都怎么了？”

    王矢中悔中带气：“还不是夏野……你看她平时怪机灵的，节骨眼上掉链子。今天也不怎么他妈的，像个呆子一样。”

    李晓星借故发作：“你嘴干净点好不好？臭毛病！”

    “可不嘛！”李晓春也不满地：“夏野都被你给骂哭了……。”

    “我愿意骂人吗？”王矢中平静了一下心情：“也怪我。星子说早点走。我说还有一份报告没看完。哪怕早走一点儿，也就赶上了。”

    “行了行了。”李晓春不耐烦地：“说这些有什么用。”

    “怎么了？”李纪明莫名其妙地：“出什么事了？”

    李晓星巡视了一下在场的人：“今天，大飞哥去给原合哥扫墓去了。”

    李纪明眼睛一亮：“怎么没到家里来？”

    “不是去晚了，没碰着嘛！”李晓星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

    “你这个人有毛病怎么的？”王矢中瞪了李晓星一眼：“什么叫机会错过了。燕飞一定在金城。”

    李纪明安慰大家：“别忙，想想办法。能找到的，一定能找到的。”

226．市郊树林中：

    夏野和逄发友在慢慢地走着。走到一棵很粗的大树旁站住了。

    鸟语花香。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太好。”逄发友看着夏野：“有什么伤感的事情，你就说出来吧！”

    沉默。

    “……今天，我办错了一件事儿……。”夏野后悔地：“我被局长给骂了……。”

    “办错事儿的时候，谁都有过。他怎么可以骂人。”逄发友不解地：“局长骂人，也太掉价了。堂堂的局长还骂人……。错了，就是错了。有错误就立刻纠正嘛！他……。我记得他不会骂人啊……。”

    “这是他第一次骂人。好凶啊！眼睛都红了，像是要把我吞掉一样的……。”夏野流泪了：“我被他……给骂哭了……。”

    “他怎么能这样！”逄发友一拳击在树上。冷静了一下，他问：“你是不是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分了。”

    夏野点了点头：“我办错的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骂我……骂的对……。”

    “骂得对？”逄发友莫名其妙。

    “你不懂！永远不懂。也不会懂……。”夏野揩着眼泪说：“他对朋友的那种感情，是你我都做不到的。……那是用真心、用诚心、用爱心编织的。人家的那种友情……是那么伟大……。我今天，不但伤了局长的心，伤了我姐姐的心，也伤了大家都心……我这个错误也是永远无法挽回的……。”

    逄发友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