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更可恶吗?……因为他们在上游,去年,一场洪水下来,使我们下游的上千亩土地受灾。我们不开地,怎么生活?”说着说着,他有些激动了:“要不是光义林场开了那么多的地,我们能有今天的这种后果吗?……人家说国营单位,大妈妈养的,我们上哪讲理去?我们只好打碎了牙,自己吞下去……。”
“丁村长,你的心情我还是理解的。”张文韬站了起来:“但是,责任你也不能推得一干二净。你们不也是沿着大川采金吗?不也是大面积的毁林开荒吗?不管是谁的旨意,但毕竟造成了事实。你说那场洪水,或多或少与你们自己乱来,是有直接关系的。”
丁占岭承认地笑了:“那到是。”
27.舞厅:
屋里的舞曲悠扬,摇滚震耳欲聋。
华丽的灯光闪烁滑动。
舞池里的各界、各阶层人物,跳舞正在兴头上。
乐队演奏十分卖力。
谭玉成坐在一张雅座旁,慢慢地喝着茶,目不转睛地盯着舞池。
谭玉成心声:时过境迁了。当年恬静的村子,今天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时代变迁的太快,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呢?经济发展了,给人们带来了五彩缤纷的生活,这不能说不是一个进步。可……这繁华的背后呢……。
音乐声高了起来。
一位亭亭玉立的女郎,手持话筒在伴唱着。
谭玉成站了起来,无趣地走了出去。
28.天姿宾馆经理室(晨):
王英楠穿着一条超短裙,打扮得俨如少女一般。她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报纸。
门铃声。
王英楠抬起头来:“请进!”
张文韬穿着一件白衬衫走了进来:“吃过了吗?”
王英楠笑了:“吃了点儿点心。”她放下报纸站了起来,急切地问:“文韬,昨天谈得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又发现了新问题。”张文韬脸色严峻,稍停了一下:“阿楠,有去光义林场的车吗?”
王英楠不解地:“去那儿干什么?”
“我问了很多人,都说那儿开荒挺严重的,而且,威胁着龙福村及下游的安全。”张文韬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看看,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光义林场离这二十多里地。就一趟车。”王英楠说着,去摘衣架上的红色风衣:“我用摩托车带你去。”
张文韬开玩笑地:“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王英楠一边穿风衣一边说:“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29.大川里:
隐约看见一面面红旗飘动。
丁占岭正在指挥推土机推碃。
浮土被推成一座“小山”。
推土机不停地工作。
站在远处看热闹的朱金明,幸灾乐祸地笑着。
朱金明心声:丁占岭啊丁占岭,你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自寻烦恼。现在进入了雨季,你还肆无忌惮地推碃,有你好看的。
30.公路上:
两侧的荒山全部开成了田地。
王英楠穿着红色风衣,驾驶着摩托车,带着张文韬在公路上行驶。
公路弯弯通向山顶。
山两坡大面积的田地,向后闪去。
“抱住我!”王英楠突然加大了油门儿。
摩托车在公路上急速行驶。
张文韬抱住了王英楠的腰,大声地:“这么快干什么!这又不是比赛!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王英楠得意地:“我就喜欢你抱着我的这种感觉。”
“真想好好抱抱你。”张文韬说:“用我的真心来抱你。”
“还是昨天的你。”王英楠说:“如果来世我们还在一个世界上,我一定嫁给你。”
张文韬:“这就嫁给我好了。干嘛非等到来世。我没有那种耐心。”
公路缓缓地通向看一个山梁。
这里视野开阔。极目远望,山高云低。
摩托车在山梁上停了下来。
张文韬下了摩托车,看着周围光秃秃的山坡上,长满了大豆、高粱。他心情沉重,走到路边,把手插进地里,抓了一把板结的土。用手攥了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草原、森林,就养不了牲畜。没有牲畜就没有农家肥,恶性循环。土地使用化肥,变成了悲哀的颜色,,这是愚昧的体现。”
“是不叫人乐观。”王英楠说着,斜坐在摩托车座上:“这些年,我觉得什么都在变。自己也在变。”
张文韬扔下了手中的泥土,转过身来,面对着王英楠:“你的确变了,变得不那么纯朴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改变自己?”
“你知道又有什么用?”王英楠不愿意谈及此事:“我愿意改变自己吗?”
张文韬走到王英楠身边,坐在地上。闷闷不乐地:“阿楠,我想知道。”
片刻。
王英楠望着远处:“那我就告诉你……。”
31.草屋里(回忆):
这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光线暗淡的草屋里,也没有什么摆设。除了一对祖传下来的旧柜和叠得板板正正的被褥外,空空如也。
炕上铺一张破炕席。
王英楠一脸不高兴,坐在屋里的炕上,织着袜子。
“阿楠。”坐在王英楠身边的王母劝王英楠说:“你就答应妈吧!嫁过去,人家会给咱家一万块钱彩礼,一万块呀……。”
王英楠泪汪汪地没有说话,仍织着袜子。最后放下袜子,自己下地穿鞋。
王父走了进来,想了想说:“阿楠,这样的好人家不容易碰到哇!”
“阿楠,咱家穷……也攀不上个好人家。上哪去找这样的人家呢?”王母道出了自己的辛酸:“我和你爸爸这一辈子……不都是把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孩子……。”
“行啦!行啦!你们不就是为了钱嘛!”王英楠哭着站了起来:“你们也不用逼着我嫁人……,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我会给你们钱的。会让你们把十元钱,当成一分钱花,行啦吧!满意了吧!”她跑了出去。
王父、王母呆若木鸡。
32.公路上(回忆结束):
王英楠揩着泪水:“为了治这口气,我就一个人跑了出来。我发誓:我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我一定要让我的二老看看眼,让他们看看,钱是什么样子的……。”
张文韬控制不住地流泪了:“阿楠,当时,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就是你的避风港啊!”
王英楠跳下摩托车,蹲下去为张文韬揩着眼泪:“文韬,别怪我……。”
一阵清风沿着山地吹来。
片刻。
张文韬站了起来,走到路边,望着远处,心潮起伏……。
王英楠远远地望着张文韬:“文韬,你在想什么?恨我吗?”
张文韬没有回头:“我不恨你,不怪你。怨我……都是我的错……。”
片刻。
王英楠走到张文韬身后,指着周围的田地:“这都是光义林场范围内的,这些地都是他们开的。”
张文韬点了点头,感叹地:“表面上看,开地、采金儿,是为了致富。实际上,这就是慢性自杀。没有了森林,就没有了鸟类的生存环境;没有鸟类就会导致害虫的大量繁殖;害虫多了,自然涉及到粮食的减产或绝产。这么简单的道理,人们不会不懂吧!没有的森林,就会形成严重的水土流失;那贫瘠的土地上,粮食怎么会丰收呢?……他们懂,只是装作不懂。”
王英楠望着远山十分调皮地:“可怜我们这位忧国忧民的大记者了。就算是有妙手回春之功,也难挽回这个惨局了。”
“就是天王老子,也够呛了。”张文韬望着千疮百孔的山野,失望地:“一个小小的林场,竟开出超过农村多少倍的土地。我们怎么向人民解释?”
一片浓云遮住了太阳。
“走吧!发感慨有什么用?”王英楠走过去,心情十分沉重地骑上摩托车,启动摩托车。
张文韬不悦地骑了上去。
王英楠驾驶着摩托车继续他们二人的旅行。
33.字幕:
本剧故事 纯属虚构 请勿对号入座。
34.光义林场院里:
院里的面积很大。堆里不少原木,把远处的小木屋都遮住了一半儿。半新不旧的宣传板上还写着:毁林开荒可耻
植树造林光荣
的字样。院子里空无一人。在办公室门的北侧,停着一辆八层新的轿车——宝马
王英楠骑着摩托车,带着张文韬驶进院里。在门口停下。
张文韬下来摩托车,向院子的四周打量着。
王英楠熄灭了发动机,锁好。拔出钥匙,也扫视了一眼院子。
郝主任穿着一件印有先进工作者字样的背心儿,趿拉这拖鞋,大腹便便地走了出来。看到王英楠,邪念聚增,眯着眼睛惊喜地笑着:“阿楠,好长时间不见了,发福啦!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给我涂金哪!”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我来介绍一下。”王英楠拉过张文韬:“这是省报记者张文韬,这是光义林场的郝主任。”
“你好!”郝主任热情地握住张文韬的手:“请到办公室里坐吧!”
“谢谢!”张文韬在郝主任的陪同下走进了办公室。
王英楠走在张文韬和郝主任的身后。
35光义林场办公室:
屋里挂满了象征荣誉的奖旗。室内装饰的挺豪华。
郝主任推开门儿,把张文韬、王英楠让了进去,把门轻轻关上:“请坐!”
王英楠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怎么没有人?”
“我不是人吗?”郝主任冲着张文韬解释说:“阿楠净找机会骂我。”
张文韬和王英楠相互看了一眼,轻轻一笑,在一条角式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英楠揶揄地:“郝主任比猴还精,谁敢骂你呀!”
郝主任到了两杯水端了过来,放在茶几上:“天挺热的。”他打开了落地扇。然后,自己又去倒了一杯茶水,端着走了过来,坐在另一侧:“阿楠,近来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王英楠随便地应付了一句,反问郝主任:“近来忙些什么?”
“还不是老本行。组织人打带、刨穴、透光。”郝主任说得很随便,好轻松:“除此以外,组织全场工人,采集点山产品什么的,非常时期嘛!”
“郝主任到挺风趣的。”张文韬随便地说了一句。
“那么……今年还打不打算开地了呢?”王英楠过于急躁了些:“打算开多少亩?”
郝主任一惊,明白了他们二人的来意。但马上镇静下来,嘻嘻一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郝主任。”张文韬狡黠地笑了:“听说你治场有方。把龙福村的山场都划过来了。”
“那是他们村自愿给我们的。这个阿楠知道,你问问她。”郝主任急了:“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好处啊!”
“场子不是你承包了吗?”王英楠笑着:“你划过来的山场,收入不是你自己的?”
郝主任:“……。”
张文韬继续说:“听说护林员都承包了:规定,每个护林员一年要罚多少款给你……所以,护林员就到下面,巧立名目的乱罚款。得回这个地方富裕,要是穷一点的话,老百姓还有活头吗?刚才,我一进院子,就看见你们采的原木。那都还没成材呢!你们就给伐了3……。”
郝主任强颜一笑,把两手一摊:“没办法,我作为一个林场的主要领导。在这突如其来的经济大潮中,也在摸索着干。总得考虑考虑我们工人的利益吧!自我解困嘛!”
王英楠眯着眼睛听着。
“据我所知,你们场地条件并不孬。每年只卖木耳段的收入就达一百多万。”张文韬态度严肃地:“我想:你们作为林木的经营单位,又是滥采滥伐,又是毁林开荒。完全超出了你们的经营范围。你知道因为你们毁林开荒,给地方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我们是国营单位,地方的事儿我们管不着。”郝主任开始狡辩,而且,好像是理直气壮:“我们是在自己的界内开地。……在我们经营不景气的条件下,开点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又没像地方那样拍卖‘五荒’。让大家随便去开荒、毁林。我们有权作出一些不同的选择。”
王英楠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那也不能不择手段。应该顾全大局。”张文韬不理解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在国家的土地上坐收地租,一年一千多万元的收入,这说得通嘛!为了你们这一千万元的收入,下游要损失上亿元的财产,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这话我听说过多少遍了。想当年,河东乡的韩乡长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们做得不对。我们做的不对,那谁做得对呢?地方‘拍卖五荒’就对?他们要对,我们就更对了。”郝主任苦苦一笑,认为自己是有道理的:“记者同志,经济的大潮已经来了,你早该适应了。我呢!以前就适应不了。看见那么多贪官污吏,恨得要死。可人家不一样逍遥法外吗?有人为了得到几万元的好处,断送国家上亿元的财产。问题一摆到桌面上来,还不是认为没什么。有些人甚至得了奖、升了官。我们开点地又算什么。用句中国的古话说:‘小巫见大巫’吧!”
“郝主任,你说的这些问题不是不存在。目前虽然咱们的法制还不健全,可正在逐渐完善。你说的那种适应,我不赞成。”张文韬又认真地问:“听说你们和地方早有矛盾?”
“那还不是韩乡长他们到林管局去告我们。”郝主任春风得意、沾沾自喜地:“告就告吧!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吧!地,我们还照样钟、照样开,地租我们照样收。我们的一举一动,地方无权干涉。”
张文韬觉得郝主任玩世不恭,严肃地:“郝主任,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呢!如果将来,地方真出了问题……。”
郝主任一摆手,制止了张文韬的话:“哎——我管不着,那是地方的事儿。”
36.村外苗圃:
长得绿郁葱葱得树苗,十分新鲜。苗床排列特别整齐。
年过八旬的杨爷爷,戴着草帽。正牵着自来水管喷浇苗床。
谭玉成穿着半截袖衬衫,消闲地走了过来:“杨大叔。”
“玉成啊!”杨爷爷热情地招呼着,但手没停下来:“现在忙什么呢?”
“还不是伺弄伺弄地。也忙不着。”谭玉成接过杨爷爷手中的水管,帮杨爷爷浇树苗:“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被年轻人瞧不起了。”他一面认真地干活一面说:“他们看见我扛着锄头,都笑我说:‘现在都化学除草了,你还那么落后。’看咱没去采金儿,没去开地也议论说:‘你们穷命咋的?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
“听他们的干啥。”杨爷爷拿过一只小板凳,边走边说:“他们还说我,老了还想发财呢!这些年轻人,心里没玩意儿。将来咱龙福村,非毁在他们手里。”
片刻。
谭玉成问:“杨大叔,你看,最近的天气怎么样?”
“怕是有暴雨。”杨爷爷坐在小凳子上,用一个铁钩子给树苗松土:“我的收音机坏啦!前天送去修的,也不知道修好了没有。也听不着天气预报了。不过,我感到:非有暴雨不可。”
“哦!”谭玉成若有所思地关闭了水龙头,下意识地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浓云成团,随风疾走。
“玉成啊!你们住在村里,可要多加小心。一旦山洪下来,跑都来不及呀!”杨爷爷忧虑地:“现在的年轻人,谁的话也不信。暴雨下来,怕是凶多吉少哇!”
37.公路上:
蜿蜒的山区公路,凹凸不平。
王英楠戴着墨镜,驾驶着摩托车,带着张文韬在公路上行驶。
山野里静静的。
王英楠对身后的张文韬说:“郝主任,怎么会这样?”
“这个色魔,到有两下子。他觉得韩乡长他们没把他怎么样,他胜利了。”张文韬推断说:“他很高傲,觉得天下没有那治了他的人了。同时,也体现了他那种虚荣心。……咬不碎、嚼不烂的赖皮。我真怀疑;一个身为林场的主要领导,对保护环境持有这样淡漠的态度,真是少见。”
“你没听出来吗?他以为你在抓他的辫子。”王英楠目视前方,小心驾驶着摩托车:“他和这个比,和那个比的。有时,还做出抵抗的反应……他们的手爪子很长,竟然到农村罚款。”
“林场跑到地方罚款,乡派出所不管吗?是不是派出所的人都是法盲。”张文韬严肃地:“他们属于经营单位,没有权利跑到地方罚款。只能经营自己界内的区域。”
“派出所不过是徒有虚名。看着事儿他们躲着走;看着钱他们瞪起了眼珠子。”王英楠忿忿不平地:“难怪一些人玩世不恭啊!……哎?到哪去呀?”
“到以前那个村长谭玉成家去。”张文韬问:“你知道他家吗?”
王英楠:“知道。”
38.大川里:
几台推土机在作业。
丁占岭正指挥着推土机推土。
大川里,寒风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