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目光， 我从未享受过

这种目光， 只有从憨豆的眼神里，我看见过

当我用镜头捕捉住这瞬间的定格时

我的内心涌起千头万绪：

那是欣慰和酸溜溜，一起搅拌的滋味

孩子正在专注聆听，目光中，有欣赏、倾佩、敬仰，还有着迷

NND，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没有得到的，这个人一回家，就不劳而获了

上帝，你真的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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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爹这次回家，呆得时间比较长，有公事在身也有家事操心。但是无论多忙，一家人总得聚在一起。女儿读高中，天天早出晚归，好歹每天都见到。可是儿子在读大学，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抽不出时间“接见”我们。在美国，大学真的不好读，何况他这学期还主修了两个Major:数学和物理。这也太纯理科了，我真担心四年的书读出来，读出一个戴上厚厚的眼镜的书虫，呆若木鸡，两耳不闻窗外事，那该怎么办。

  儿子课业重抽不出身，女儿毕业班也辛苦，我白天要上班，他爹要做“老大学生”，全家四口人简直无法协调一致。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我们决定，三个人开车去看望儿子。可是好几次电话打过去，儿子不是在教会，就是在图书馆。一约再约，一拖再拖，终于约定了一个大家都相对空档的时间。于是，我们约好，就在他就读的大学附近，找一家西餐厅吃一顿团圆饭。不见不散，不许再改动。

  算是补偿中秋节的团圆，算是为他爹接风洗尘，算是给我过一个温馨的生日。说真的，当孩子长大，一个个远走高飞之后，对于做父母的我们来说，哪怕见上一面，聊一聊天，吃一顿家庭餐，都会变得如此的奢侈。

  他爹开始坐在电脑前，查询柏克莱大学城附近有哪些高档西餐馆。而我，则买回家肉馅，连夜包出一大袋的三鲜饺子，冷冻在冰箱，准备第二天带去给孩子。当天中午，我又利用午休时间赶去超市，买了儿子爱吃的水果、芒果干、台湾肉粽子。搬出来住的开文，偶尔去大学附近的超市购物，由于没有交通工具，基本上靠走路来回，加上课业紧张，他根本没有时间做饭。

  做母亲的都一样，说是不管他，随他去。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不忍心，只怕给的不够。哪怕给孩子解决一些小小的困难，内心也会感到安慰。这点上，他爹就一点都不明白。当他看见我把一堆买好的东西放进车里的时候，他嘲笑我“多余”，还说儿子一定嫌我多此一举。我不管他，只管把东西往车上放，大不了他不要我再带回来。

  因为不是周末，虽然赶上了下班高峰期，路况并不特别拥挤。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们就开到了他的住处附近。给开文打了一个电话，果不其然，他还在图书馆读书呢。又开过了十五分钟，我们来到他租住的小白洋楼前，开文正坐在台阶上等我们。女儿看见她哥哥，一下子就打开车门，跑过去给了哥哥一个大熊抱。

  本来他爹只是笑着拍一拍儿子的肩头算是问候，可是儿子却张开了双臂说：“啊呀爹地，我好想你呢。你怎么可以只拍一下我就打发了我们的见面礼。我可是打算要好好拥抱你的哦。”说的他爹地很不好意思，赶紧也张开双臂。两个男人来了个紧紧拥抱。

  当然，对妈妈，儿子从来都不曾忽略。当我被儿子搂在胸前的时候，我分明闻到一股淡淡古龙香水的味道。这个味道特别男性。儿子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就经常使用这种牌子的Bodywash，让自己的身体散发出清爽干净的男人体香。我那阳光灿烂的儿子，就这样高高帅帅、真实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儿子一边从后备箱里把大小袋子往外拿，一边满脸喜悦地说：“妈妈你想得真周到。我实在没有时间做饭，总是把买来的鸡胸脯放油锅里两面一煎，再切好放进现成的沙拉里，凑合一顿晚饭。现在好了，我有饺子和粽子，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了。”我满心欢喜，得意地用眼光向他爹示意。

  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我们全家人走路去吃晚饭。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街道的灯光渲染着这座大学城。路边的行人并不多，公共汽车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人，朝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地驶去。孩子他爹找到了他在电脑上查阅出的餐馆，可儿子说，他知道一家，格调更好。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走。好在并不远，我们转了一个小弯又往前几百米就到了。不巧这家餐厅今天停业关门。无奈，我们又折转返回他爹选中的西餐厅。

  这是一家具有新奥尔良风味的西餐厅，餐馆的布局完全是西部粗旷的风格。音响里传出的，是悠扬的萨克斯管，或低沉舒缓，或高亢嘹亮。餐馆里顾客熙熙攘攘，服务生忙碌地穿梭在每一张餐桌前，晚餐的气氛显得温暖又热烈。我在许多文章里都看见国人对中西餐的文化对比，说什么中餐馆吵杂喧嚣热闹，而西餐馆安静只听见刀叉碰撞的声音。我觉得很可笑。其实，西餐厅也有许多的分类。不同的风格，享受的是不同的浪漫。比如我们来的这家比较休闲casual的美国餐厅，配合着音乐和气氛，就是一种很有人气的温暖如家的地方，非常适合家庭聚餐。

  自然，他爹请客，孩子们点菜。全家人终于坐了下来。这个晚上，从现在开始，是属于我们一家人的快乐时光。

孩子们说，妈妈应该在中间，一边搂一个，她才感到幸福。

对于一个有家的女人来说，全家人在一起的日子，为家人忙碌辛苦的日子，应该是最充实和幸福的日子

  不知不觉两三个小时悄悄过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下起了瓢泼大雨。开文要返回宿舍了。今天晚上他得熬夜做功课，因为吃晚饭耽搁了时间，他得回去加倍弥补。

  他爹和儿子一起冒雨回去开车，我则和女儿在餐馆等候。不一会儿，他们的车停在了路边，我和女儿跳上了车。雨越下越大最后变成了雨帘。把儿子送到他的住处门口，我们挥手告别。当我们拐弯的时候，我刻意从右视镜里往后望。只见儿子朦胧的身影与雨丝交织在一起。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雨中目送着我们。

  而我一回头，发现坐在后座的女儿，也正回转身望向同一个方向，轻轻地挥着手。